('“后来马群并不领情,还赶它出了家,小马驹就这样变成害群之马。小马驹虽然知道是自己咎由自取,但被放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伤心。”“小马驹死了吗?”“小马驹死在青草边,它的身体被从肚子里爬出来的虫子和蚂蚁吃掉,从此没有人记得它。”萧让一针见血,“我觉得你在讲自己的故事,你被家人抛弃,虽然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却还是忍不住伤心。”章璎却笑着摇头,“不是故事,是预言。”那时候在花翁怀里听故事的自己,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故事中的人。“但或许你说对了。”他确实在伤心。可他本不应该伤心。萧让道,“小马驹真可怜,如果早知道后来会这样伤心,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他说“小马驹真可怜”与方才说“你真可怜”的语气如出一辙。章璎摇头,“小马驹不可怜,也不后悔,因为它让自己的族群延续下来,尽管无人知道它做的一切,但它自己知道,并且无愧于心。”萧让叹息,“如果小马驹生在草原,阴山神会庇佑它来生平安喜乐。”“你们的阴山神会庇佑他吗?”章璎问。他不跪神,不拜佛,因神佛从来不庇佑自己。“会。”章璎不置可否地笑了。萧让看着青年美貌的面容,喉结一动,先于理智问出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章璎想了想。他现在好像不能叫章璎了。章璎半开玩笑道,“以后我就叫无名了。”“吴铭?”萧让心中想,这个名字配不上他。在他们的语境中,有一个词很适合这个汉人。维依。漂亮的野草。于是他微微一笑,向对面的男人开口,“你知道你的名字,在我们的语言中怎么说?”“怎么说?”“维依。”许多年后章璎通读辽语才知道,维依还有一个含义。骄傲的太阳。第71章小西河王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风尘仆仆。士兵暗中安营扎寨,他一人来到川浦太守府邸。章珩与周旖东带着温蓝在太守府中安置,太守战战兢兢接待长安的大人物,担忧自己此次乌纱帽不保。土匪绑什么人不好,竟绑到御前,新君眼里揉不得沙子,天王老子来也保不住鹰嘴山。小西河王进门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川浦匪患如此猖獗,太守该当何罪?”太守险些软着腿跪下。他也是没有办法,招安不能,攻之不下,除了各退一步,能怎么办?更何况其中还有利益牵扯,土匪与官员分赃,川浦上下难辞其咎,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倘若上报朝廷,完了的不只鹰嘴山。如今没有人再理会川浦太守。戚淮径直往安置温蓝的内室而去,温蓝依然没有醒来,章珩常伴在侧,周旖东在外看着鹰嘴山的方向出神,连戚淮来了都没有注意。没有人知道他在看着山,还是在想着山里的人。戚淮没有与他打招呼,而是推门入房内。章珩抬头看了他一眼。戚淮问道,“人怎么样了?”章珩咬牙切齿,“大夫说温蓝服用了过量的安神香,诱发本已不太严重的心疾,需要用猛药,但这猛药来之不易,还需要日子采购,但暂无性命之忧。”这安神香一定是章璎下的,若非如此,温蓝的本事怎么会落到土匪手中?此话他不能当着戚淮的面说。戚淮道,“人无恙便好,明日我上山剿匪,你与周旖东随行。”多少能帮得上忙。章珩道,“好。”戚淮拱手谢过,便准备回营,明日剿匪,他还有许多要务。章珩忽然叫住他,“如果章璎死了,你会怎么办?”戚淮脚步一顿,“章璎在周家。”怎么会死?章珩露出讽刺的笑容。章璎落在马匪手里,马匪收了他千金。章璎会在马匪手中受尽折磨而死,今日将会送来信物。他倒是好奇,马匪口中证明章璎已死的信物是什么。戚淮没有明白章珩的意思,等他后来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从太守府邸出去,门前撞到一人。那人作太守府邸小厮打扮,怀中提着一个软布包裹的红木盒子。戚淮从红色的盒子中嗅到浓烈的血腥气。他皱着眉头,“这是什么?”章珩不知何时从室内出来,“这是我外头杀的一只羊,给温蓝补身体。”戚淮没有再过多言语,直接往营地而去。已走到这一步,无论章珩亦或周旖东都不能再多嘴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破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