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 身前的图澄忽的开口:“前些日子, 贫僧收到师弟来信, 信中言及女公子佛性极佳。”“现在看来, 不算夸大。”殷姝一怔,师弟?该不会是……他随即补上:“贫僧师弟多在藏经阁,少见外人,女公子与他算是有因果缘分。”果不其然,图澄的师弟正是那藏经阁老僧。她确实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机缘。图澄大师不仅受圣人尊重,更是名满天下,言他是佛陀转世。这世间俗人多想求见图澄大师,为自己算上一卦。自己则无意结交他师弟,提前刷了波好感度。只是,殷姝还有疑惑。“大师怎知我会来?”图澄轻笑,“女公子猜猜呢?”殷姝脑中千回百转后缓缓摇头,“我不知。”两人这一问一答。已然到了茶案,图澄未解释个中缘由,只伸手示意殷姝落座,而后提起茶壶为她斟了杯茶。殷姝见茶汤仍腾着热气,入口不算滚烫。且汤色碧绿,不见浊黄,也不似重新热过。显然泡茶者将来人时间算到极致。殷姝心下甚奇,难不成图澄正有算命之神能。图澄在殷姝品茶时,便一直看着她,含笑问道:“女公子觉得此茶如何?”“极佳,果真是好茶。”殷姝大赞,不假思索地回到,这茶一口入肚,甘霖回味无穷。见殷姝神采奕然,知她所言出于真心。图澄心下松了口气,手中佛珠拨得缓下来,便言:“女公子若是喜欢,贫僧便将此茶赠予女公子。”殷姝连忙推辞,直呼不可。怎能一见面便收下如此好物。心下更是奇怪,图澄这股善意来的莫名,究竟是为何?且他看自己的目光,满是慈爱。倒像是看自家后辈。图澄见殷姝实是推拒,只能作罢。想着换个法子给她。他袖袍下的手不再拨动佛珠,转而握住它。心湖微微起涟漪,欲言又止,遂还是问道:“不知女公子家中长辈身体可还康健?”殷姝此时奇怪的情绪已然攀至顶点,还是老实说道:“家父家母身体康健。”说完,殷姝便明显察觉到这位图澄大师属于个人红尘的情绪瞬间平复。他垂眸凝视着茶汤,只含笑道:“那便好。”其实殷姝不言,他也知晓。埋在殷家的暗探每日便会书信给他,信中尽是她的日常。可他还是想出言问问,总归才能安心。毕竟是他于她有愧。殷姝这时才不着痕迹地偷看眼前这位高僧,先前离得远,她只被他气质所惊,离得近了,才发觉他眼角也已有细纹。“大师,恕我冒昧,你们师门可是以资历排辈分吗?”图澄闻言抬头,思虑一番才道:“师门只我贫僧与师弟两人,只因贫僧拜师较早,便称为师兄。”“那习佛法有驻颜之效吗?”殷姝出言便知不妥,如此甚是失礼,怕图澄见怪,连忙欲致歉。图澄好笑,原来转了一圈便是想打听他的年岁。他直言:“贫僧年长女公子二十春秋。”殷姝垂头算算,便同殷母差不了多少。她复又看向图澄,他眼中满是淡然,似乎如此失礼的问题于他而言不过尔尔。想到殷母,她神思一闪,终于知晓背影与七宝手钏的莫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干脆直截了当问道:“大师与家母可是相识?”只这一瞬间,图澄脸上笑意彻底湮灭,换上说不清的情绪,将视线久久停留在茶汤上,目光遥远,眼底透出浓浓的悲哀,好似陷入了尘久的回忆中。殷姝甚至感觉,那身单薄的袈裟却似魔鬼藤般将他死死困住,不得挣脱。茶室中的气氛暗流涌动,就在殷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用力攥紧手中的佛珠,平静的叹息:“确是相识。”闻见此言,殷姝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也只是试探,没想到确有其事。而后茶室内一片寂静,谁也不言。终于,图澄顿了顿,似是很难开口,涩然问道:“你如何猜出来的?”“那大师可否告知我,你如何猜到我前来黄寺。”殷姝眼目锐利,盯着眼前这个高僧。图澄没想到殷姝还在纠结此事,这性子颇像她当年。当年她也是如此倔的性子。心中沉重消了些,解惑道:“女公子须得留心身边仆从。”果不其然,深宫中一举一动都是值得传递的消息。见殷姝恍然,他反客为主道:“那女公子可否为我解惑?”殷姝伸手碰上杯壁,低头看向清澈的茶汤:“如若我没猜错,此为云尖青芽,长于高山峭壁上,入口甘霖,口齿留香,极为难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