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掐着时间敲响了小院的门,陈岁禾还以为是沈初漓出门时忘带东西了,随便裹着大衣便嘟嘟囔囔的去开门了。“岁……陈岁禾同志。”男人瞧见她,还没开口就先红了脸颊,害羞的悄悄瞧了她一眼后,赶忙低下头,将手里的东西猛得鞠躬递过去,“我听我妹妹说,你私底下爱读书。这、这是我跟隔壁村上的知青换来的书,送给你!”隔壁村换来的?陈岁禾有些意动,接过翻看了几页,结果眼睛都亮了。这可是、这可是一本,不可多得高数书!陈岁禾亮着眼睛,将高数书一页页页翻看,直到一阵穿堂风吹过,她才恍然回神。见他还红着脸在门口站着,凭着这本高数书,陈岁禾难得的给了他一个少见的温柔的笑。“你妹妹是谁?”陈岁禾抱着宝贝书,轻声细语的问道:“这书可难得,你不自己研读,真的要给我吗?”“真的。”男人老实的挠挠头,“我是个粗人,也瞧不懂上面那些鬼画符。”听到他诋毁书中的公式,陈岁禾脸上的笑淡了些,但男人只顾着害羞,并没有发现。他接着说道:“我、我想跟妹妹那样,跟你念书识字。”男人说完,匆忙补了一句,“我妹妹是二丫,你不方便,就、就算了。”陈岁禾对他妹妹有些印象,那是个很聪慧的小朋友。他妹妹尚且如此聪颖,陈岁禾有心考考他。结果,一塌糊涂。自称大虎的男人,基础可以说是没有。陈岁禾教沈初漓获得的那点满足感,在考完大虎后荡然无存。但大虎知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就难了。他可怜巴巴的跟陈岁禾说软和话,并且发誓,表明自己想学习、进步的决心!沈初漓从村长家回来时,两人正在院门口拉扯。大虎先瞧见的沈初漓,看见她正往这边过来,便赶快拉开跟陈岁禾的距离。他老老实实的在院台阶下站着,有些心虚的不敢瞧沈初漓看过来的眼睛。“做什么呢。”沈初漓走过来,挡在他们俩中间,眼神冰冷冷的,叫大虎心底发虚,他匆匆忙忙扯了个借口:“初漓姐,岁禾同志,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赶紧跑了。沈初漓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睛瞧他仓皇跑走的身影,想起他刚刚和陈岁禾的拉扯,以及叫陈岁禾的名字,心里格外不舒服。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陈岁禾才松了一口气。她长叹一声,忍不住抱怨道:“这个大虎,原以为他会跟他妹妹差不多聪明呢,谁知道这么笨。笨就算了,基础什么都没有,还叫我教他!”说到这儿,陈岁禾露出怀里紧紧抱着的高数书:“若不是看在这本高数书的面子上,我才懒得与他拉扯呢!”高数书?沈初漓目光落在那本破旧的书上,恍然想起来前不久大虎总爱去隔壁村跑的事情。原来,是去找书去了。沈初漓移开视线,无师自通的扮起了落寞难过的神情,“这本书,是我找的。”“啊?”陈岁禾呆住。只见沈初漓像是惋惜,又像是庆幸般继续说道:“原来被他拿去了,但兜兜转转还是送到你手上,这便好了。”陈岁禾的眉头当即蹙起。“原来,这书不是他的呀!”陈岁禾对大虎的感官更差了,“怪不得你一来,他便跑掉了,原来是知道书不是他找的,心虚呀!”外面冷风吹得陈岁禾直抖,沈初漓敛眉,搂着她进屋,将院门紧闭起来。到了屋里,沈初漓先给她倒了杯热水暖和暖和,那本书就被放在桌子上孤孤单单的。其实,沈初漓是想将它丢掉的。但奈何陈岁禾需要,便把那些心思压了下来。一杯热水下肚,陈岁禾抖抖身子,暖和了许多。她坐在床上,倚在沈初漓给她打的床上的小桌子上,撑着脸颊盯着沈初漓看。“沈初漓。”陈岁禾唤了她一声,沈初漓扭过头看去:“怎么一直不见你的父母呢?你和她们分开住吗?”沈初漓干活的手一滞,半晌后才轻声解释:“我没有父母。”“啊……”陈岁禾发现自己失言冒昧,忍不住一噎。想宽慰她,又怕自己说错话,安稳不成反戳到沈初漓痛处。陈岁禾安静下来,闭上嘴,老老实实的看书,只是时不时会悄悄抬眼,看一眼沈初漓的状态。因为下午失言,陈岁禾一整天都羞愧内疚不已。往日对沈初漓上床睡觉前的行程要求有五六七八条,今天却一个都没有。甚至在沈初漓上床后,乖乖的凑过去,轻轻抱住她。屋外有呼呼的冷风,屋内暖和舒适,怀里人香甜的气息直直往沈初漓鼻腔里钻。沈初漓却睡不着。脑海里一会儿闪过大虎在门口送花、送书献殷勤的模样,一会儿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只有衣服上写着名字,独自一人流落到村里的模样。心里乱乱的。沈初漓盯着房梁,努力回想着父母的模样却一无所获。村长曾跟她说过她刚被捡回村子时的样子,胳膊和腿都被人各敲断了一条,什么都不记得,痴痴呆呆的坐在村口的大树下,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小时候她也羡慕过旁人的家人,但她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知道村里多养活一张嘴不容易,于是之后便掏劲儿给大家干活。最开始她伤还没好时,每家的工分都会匀给她一些,一分两分的,每家都给点,倒也不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