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岸放轻了手臂的动作,略带歉意,低声。“吵醒你了?”“唔……”少年咬出一点微倦的鼻音,他的确是刚醒,并不是一直没有睡着。但这时醒来的舒白秋听到傅斯岸的话,却摇头,说:“没有。”摇头时,少年柔软的发尾很轻地蹭过了一点傅斯岸的下颌。惹得那处廓线分明的侧颌微微绷起。傅斯岸又听到怀中人软声说。“可能因为昨晚,睡得太久了……”“……”傅斯岸沉默了一瞬。昨天。……是有点久。小孩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昏睡了过去。在这歉意继续徐徐升起的时刻,傅斯岸的指腹却传来了一片温软。他垂眸,就见在昏暗的夜色里,怀中的少年抬手,轻轻握了握他的食指。少年清软的嗓音还带着低糯,听起来尚不算清醒。但他仍然没忘记对傅斯岸讲。“先生快睡吧……你需要休息。”傅斯岸腕间的青筋微动,片刻后,他低应了一声。“好。”傅斯岸轻而满地圈住怀中的少年,抱着人一同沉入了静谧的夜乡之中。其实,在睡下之前,傅斯岸也曾想过。保险起见,要不要和小啾分开休息一晚。但想到前天,舒白秋回到侧卧去睡,又被噩梦所惊醒的事。傅斯岸很快又划去了这个设想。而且,男人今晚回来之后,也察觉。舒白秋对他并没有本能的畏惧,或残余的瑟缩。可能正如诊疗团队所说。小舒先生的好转与恢复,其实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傅斯岸想。小啾对他,也比他的想象中更大度。昨天被欺负成那个样子……小啾居然都没有记仇。所以,在今晚继续抱着少年一起入眠之后。傅斯岸也决定了,明天清早要提前些醒。提前醒来的话,他自己会严实很多。也能避免再做什么不清醒的失态之举。毕竟刚经历过昨天傍晚。傅斯岸也不想让小孩再怕自己。提前清醒对傅斯岸来说,并不难。他的生物钟很标准,自律也极严格。如果睡前设想过要几点醒来,身体就会在到点之后准时苏醒。除非傅斯岸睡得较沉,或是有心补觉的时候。他睁眼后,才会没那么快地彻底清醒。所以第二天清晨,天光刚亮。傅斯岸就睁开了眼睛。他的墨色眸中一片清明,并没有什么昏沉与疲倦。但,唯一出乎了傅斯岸预料的却是。他才刚戴上眼镜,怀中的少年居然也醒了。“……”察觉少年苏醒后的气息变化,傅斯岸不由微顿。因为,早醒能够自定。但早起的反应却不能。这种持续的晨起,傅斯岸也从未遇到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知道小啾之前有段话说得对。少年讲,先生会有这种状况,说明压力减缓,自己其实更觉得是件好事。而自从傅如山死的那天,傅斯岸从冰冷的彼岸走过,隔岸观火,却被人握住了手指,问他是不是冷的那一刻。有些压力与心结,或许的确被无声地卸去了。傅斯岸也自己梳理过,他的前世始终全心戒备,从未有任何放松,根本不可能在睡着时任旁人接近。更不要说这种事。而这一世,傅斯岸终于拥有了一份完整的信任。小啾说过的话里,还有一句。“我会对我的医生负责。”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最初还是由傅斯岸提起,为了给少年缓解惊惧。但傅斯岸最终也发现。治疗是相互的。有些治愈。是如此同等的相互作用力。而且傅斯岸此时,又是如此地过分年轻……且充沛旺盛。所以这些天的持续晨起,似乎也没那么难理解。只是人之常情。不过前世身为医生,傅斯岸更清楚。以怀中少年目前的状况,的确还承受不了他的谷欠望。甚至现在……小孩的状况似乎都还没有彻底地恢复完全。在身前少年揉着眼睛,似乎要慢慢清醒的时候,傅斯岸已经退开距离,撑起了上身。他面色如常地坐起来,前一天好生欺灼过小孩的热度也被严实地按敛,没有碰到刚醒的少年。但傅斯岸根本没有想到。——事实上,两世为人的经历,再加上周密严谨的性格天生。傅斯岸一向未雨绸缪、深谋远计。他前世被人背后骂过最多的两个词,就是处心积虑、城府骇人。然而清晨这一刻的傅斯岸,却是完全地、分毫都没有料到。他才刚要起身,就被身旁的少年搭握住了指背。仍在揉眼睛的、还没睡醒的小孩,懵懂倦怠地看着他,开口却在问。“先生,不做吗……?”舒白秋的声线里,甚至还带着未醒的鼻音。傅斯岸顿了一下,没有搭话。并且他冷静地把这件事归结于小啾此时还没有睡醒。不过还没等傅斯岸把小孩重新按回去,他就又听舒白秋开了口。“昨天……到最后,先生也没有解决……”听得出,少年是当真没有睡醒,甚至把前天晚上的事都说成了是昨天。但舒白秋说的,也确实是实情。在那个刚刚过去的漫长夜晚,傅斯岸并没有做到最后。因为哪怕是蜻蜓点水的试碰,哪怕只是浅尝辄止的尝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