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没被问起时,傅斯岸在讲述中对这些事完全没有提及,也正是不想让自己的死亡,引得舒白秋联想到他溘然离去的父母。——这样相近的重复打击,少年可能根本承受不住。傅斯岸可以接受舒白秋的拒绝和不喜欢,却不想接受对方遭遇无可挽回的伤害。但就在傅斯岸的心慢慢沉落下去,险些坠到渊底的时刻,他却听见男孩说。“不、呜……不要没有你……”傅斯岸微凉的心口,也被一张哭花的脸颊埋住了。舒白秋在傅斯岸的怀里放声哽咽,他的哭泣,终于不再是不发出任何动静的悄声垂泪。男孩哭着,又一次给出了傅斯岸意料之外的反应。他那么难过,却那么努力地在说。“我喜欢、喜欢先生,想和先生在一起……”噩梦再临。舒白秋的反应,却是再不肯失去他。“呜……我想先生快乐,健、健康,不要生病,和我幸福……”想先生好好地,平平安安地和自己在一起。不要。不要没有你。傅斯岸的胸腔里被塞进了一万颗柠檬糖,酸得发胀,又甜得昏头。他抱紧了怀中的男孩,用掌根和亲吻轮番擦拭那湿洇的泪海。他听着男孩哭得止不住,还在说。“我不要、不要害怕以后了……”舒白秋太害怕幸福不能久远,可是他们也并不活在未来。所以他终于懂得,也一定要和先生讲清。“要、呜……要过完今天,才会有、以后的一百年……”脚下不是过往,也不是未来。他们只活在眼前。要过完今天,才会有以后的一百年。傅斯岸鼻根微胀,他吻着怀中人的发旋,垂下眼眸,唇畔却不由自主地抬高。“好。”傅斯岸的声线也哑得明显,好像被小啾的哭声一同染上了湿潮。可是没人知道,他的心火在如何滚烈燃烧。“好,说定了。”傅斯岸反复应着,低声说:“小啾怎么这么厉害。”厉害到明白知晓这么多,每每总会出乎他的意外。舒白秋有了太久的创伤应激。他太过恐惧,却从来没有失去勇气。傅斯岸想。他怎么这么幸运,喜欢上了这样好的小孩?这般美好,聪明。牵挂住了他的两世人生。彻底转变了想法的舒白秋还在哭,他的颤栗和发抖却在温暖的怀抱中被慢慢安抚了下来。他泪眼模糊地抬头,被俯身下来的男人吻住,在湿潮的空气中厮磨交吻。气息共渡。直到本就被亲过太多次,又哭了好久的小孩喘息难继,他才终于被傅斯岸将将放开一点。傅斯岸用啄吻轻轻给人拭去着眼泪,又同少年说。“六年前我来到这儿之后,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如果真要说为什么做医药,可能是我还想探究清楚,这两个世界有什么不同。”他缓声地,将曾经自己最介怀的感受讲给小啾听。“虽然这两个世界的背景,运行,时代,形态都极为相近,但依然会有很多细微的不同。”“比如医药的发展进度,生物或元素的命名。”被抱着的男孩已经慢慢停缓了啜泣,抬起潮濡的眼眸认真地在听。只除了偶尔,他还会止不住地微微抽噎一声。所以认真倾听的舒白秋也很快想到了一个例证。比如……他偶然在先生的平板上看到过的手写名称。那个和翡石极为相近的“翡翠”之名。傅斯岸继续道。“我之前掌握的那些进阶分子式和专利核心,也不能直接运用,因为其中一部分生化物质,还需要在这个世界找到相近的替代品。”再加之傅斯岸生性严谨,不想过度引人关注,才会花费六年时间,将太昊慢慢做大。即使如此,太昊的进度和成功率也已经让同行望尘莫及。但这样的成功,依然没有带给傅斯岸多少乐趣。“这就像是又一场经营游戏,”傅斯岸说,“甚至于对我,是更像一场游戏。”“因为自从在这个世界中醒来,我就一直游离在外。”时刻提醒着傅斯岸外来者身份的,不只是那随处会有的世界差异。还有一点。就是“穿越”这件事的本身。“你知道,小啾,我是个习惯控场的人,我会希望所有事都能符合我的规划来进行。”“但穿越这件事不会,它非常不符合常理,也完全不符合我的思维。”“所以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难以接受它。”“它已经变成了我的心结。”舒白秋当然能明白。他知道先生的逻辑性很强,也总会把自己要做的事研究透。哪怕是完全陌生的行业、领域,傅斯岸也会迅速了解,研究透彻。比如前世的投资,也比如明城的翡石。但这件事不一样。无论先生怎么努力,都无法给穿越这场意外找到合理的注解。所以它注定会成为难解的心结。“这件事一直悬在我的心中,无法忽视,如鲠在喉。”“直到我发现,我对你有了感情。”傅斯岸放缓了轻吻,注视着舒白秋的眼眸。他道。“我发现感情也是我掌控不了的,甚至会比我想象中更失控。但这种失控,这种你带给我的意料之外——感觉却一点都不坏。”“对你的爱,也是超出我自己限定,又给我带来更多愉悦的‘失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