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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能了,”商绒微微低头, 婉言道:“多谢晴山先生好意, 在您府上两日已是打扰, 如今叔叔与于娘子夫妇都已无碍, 我们也不好再留。”“既然如此, 那我也不好强留姑娘了。”岑照至今仍不知那少年与面前这姑娘的名字与来历, 但他也非好事者, 缘之一字, 聚散如风, 他们不提, 他也不问。“我曾读过晴山先生的《重阳鹤山赋》, 却从未到过嘉县的鹤山, 如今我凭着您在其中的叙述画了一幅游鹤山图给您。”“以往我在家中时,便是依靠先生的诗词想象世间山川的,您去过很多地方,也吃过很多的苦,但我从您的字里行间,却极少看得到‘苦’这个字,真的很能慰藉人心。”商绒说着便将画轴递上,而岑照眼底平添几分讶然,他忙接来,再凝视眼前这姑娘的脸,他温和而慈爱:“姑娘所赠,我必好好珍藏。”“姑娘既说晴山兄的诗词足以慰藉人心,”岑照身旁的白发老翁开口了,他也是慈眉善目的,“可姑娘又为何愁眉不展?”商绒看向他,她猜想他便是那位冶山书院的山长。“姑娘岂不闻,我也并非生来便如此想得开,”也许是见商绒不作答,岑照便开口道,“丁香有结,只是姑娘如今尚不知作何解。”他早已看透这小姑娘鲜活的皮囊下有一颗行将就木之心。“簌簌?”商绒尚未开口,却听得阶上传来一声唤,她抬首便瞧见已换了囚服的梦石从门内出来,行走间,他的腿脚似有些不便。“晴山先生,我先去了。”商绒微微俯身,随即提着裙摆上阶去扶住梦石。岑照回头再看一眼那小姑娘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异样,再与身畔的白发老翁一同走向右侧的街巷时,老翁催促他:“晴山,快让我瞧瞧这姑娘的丹青如何。”“你这急脾气,真是到老也改不了。”岑照摇头笑了一声,却也因着心中那份难言的好奇心而将怀中的画轴徐徐展开。云雾半遮,秋叶金黄,山壁嶙峋而峻峭,巍峨似天上玉宇般俯瞰烟雨江河,零星舟楫。每一笔从容勾勒山光水色,融秀美与奇绝于一卷。“晴山,你与程叔白都在其中呢。”白发老翁指向那陡峭野径上的两人,佩茱萸,执竹杖,衣袂猎猎欲飞,他不由感叹:“这姑娘的画工竟如此神妙。”一般作画之人都会在最后落款,然而此时岑照手中这一幅画右侧却干干净净,一字未留。岑照再转过脸,正见那姑娘扶着她才被释放的那位叔叔走向官衙对面热闹的街市。也不知为何,忽然之间,他想起了那位远在玉京的忘年之交。“梦石叔叔,您的腿没事吧?”商绒之前在人堆里瞧见堂上的梦石时,他是跪着的,所以她并未看出他腿上有伤。梦石因她这一声“叔叔”而有一瞬愣住,随即他笑着摇头:“只是才进牢里时被狱卒打了一顿,鞭子刚巧抽在腿上了,也并未伤筋动骨。”“我想过了,您如今已经不是道士,人前也不好再唤您道长,”商绒一边扶着他走,一边说,“以后我与折竹一样,就说您是我们的叔叔。”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有一辆马车,折竹看着他们二人走近,便放下了帘子。但很快帘子又被人从外头掀开,一片明亮的光线随之钻入,那姑娘弯腰进来,他看见她耳垂上晶莹的耳珰闪烁着剔透的光。商绒一进来,便瞧见少年靠在车壁,面容苍白神情倦怠。“我来赶车。”梦石掀帘瞧见他,便问:“可是要回桃溪村?”“先去客栈。”折竹坐直身体,淡声道。“我们不走吗?”见梦石放下帘子,商绒转头来问他。“他既是自己堂堂正正从官衙走出来的,我们又为何要急着离开?”折竹漫不经心道。这一刻,梦石隔着一道帘在外拽动缰绳,一时辘辘声响,马车轻晃。商绒坐在他身边始终觉得有极淡的血腥气在鼻间萦绕,她忍不住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一眼,又伸出手指轻触他的衣袖。指上毫不意外地添了些湿润血迹,她立即将一旁的包袱打开在其中翻找出伤药来,“至少要先止住血。”折竹伤口再撕裂他也不觉疼,只是会觉得疲累些,他也懒得理会,但商绒却担心他伤口反复撕裂会加重伤情,此时便去解他的躞蹀带。“商绒。”折竹才要用手腕去抵住她的手,却还是晚了,她已经摸到了蹀躞带上的金扣。马车摇摇晃晃,帘子被风吹起,少年看着她的眉一点一点地皱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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