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比起来,祁术的表现就自然多了,他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刚才修纆想做什么,在艾丽莎浮夸的声音中配合得转过头去,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从未离开过中心城的神父微微瞪大了眼睛。火光之外,星星点点的荧光装饰着草丛,名为奥特里斯默吉的生物在早春的夜里精灵般飞舞,带着青翠的微光,像永不熄灭的希望。ldquo怎么样,好看吧?rdquo艾丽莎趁祁术#39失神#39的空隙凑到他身边,颇有些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ldquo中心城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洛伊斯,我就猜到你会喜欢。rdquo祁术确实喜欢。大概很少有人能拒绝萤火满天的美景,它就像夜晚精心准备的惊喜,藏在寂静的夜里,等待有心之人探寻。祁术不觉得自己是个有心人,但不妨碍他欣赏美景。ldquo很好看。rdquo他朝艾丽莎笑着点头,没错过她眼底藏得极深的担心。确实是担心。艾丽莎到现在都没能平复心跳。她转头喊祁术看奥特里斯默吉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觉得祁术常年生活在中心城,大概没见过这种景色,可当看清祁术和修纆的姿势,看清修纆的动作时,艾丽莎如遭雷击。从她的视角里,他们向来英明帅气的首领正紧紧握着祁术的手不让他逃离,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而祁术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就那样呆坐着,任由首领靠近。艾丽莎几乎是条件发射般拔高了音量。话出口时她就意识到不对,自己的表现太浮夸了,只是修纆做贼心虚,根本没注意,而祁术淡定从容,看着也没有发现。艾丽莎暗自松了口气,但想到这么久以来祁术都是和修纆共用马匹和帐篷,那口气就又重新提了起来,吊在心里。排好守夜的顺序后,祁术跟着修纆回到了帐篷。说是帐篷,其实也就是用树干和树枝支撑起尖顶形状的麻布,除了隔绝视线外,只稍微能起到些许防风和保暖的作用,并不适合早春寒冷的夜晚。因此每晚入睡前,众人都会在火堆旁烤暖身子,再就着还没降下去的体温和同帐篷的人报团取暖,争取尽量快的进入梦乡,否则到了深夜温度越发寒凉,再想入睡,就没那么容易了。修纆的帐篷里只有他和祁术两人。也许是上个冬季相拥而眠养成的习惯,这些天里他们还是保持着同样的睡姿,对修纆来讲,他已经习惯了每天睁开眼看见祁术毫无防备的睡颜,也习惯了睡前张开双手,将人拥进怀里。但今晚他却迟迟没有躺下。ldquo艾德里安?rdquo祁术早就解开斗篷充当被子盖在了身上,此刻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修纆,似乎不明白往日进帐篷没多久就能睡着的人为什么七八分钟了还站着不动,些许冷风顺着麻布的缝隙钻入,祁术抖抖身子,将斗篷裹得更紧了些。修纆在他的动作中回过神来。身娇体弱的神父很是畏寒,秋季还好,到冬季总是控制不住地迷迷糊糊就往他怀里钻,有次修纆因为处理德谟克拉西物资的事,忙到半夜才匆匆回家,就看到祁术在床上卷着被子把自己缩成团,皱着眉连睡梦也不安稳。那次后修纆再没有晚回过,总在祁术上床前就把被子和床榻捂热,又在他上床后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心甘情愿给他当人体暖炉,和他互相取暖。今晚之前,修纆都把他和祁术相拥而眠的原因定义为互相取暖。这种事在冬季里再正常不过,修纆也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他以为自己乐意和祁术亲近就是单纯的喜欢对方,可就在十几分钟前,他却突然发现,这个#39喜欢#39好像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他以为自己对祁术是对朋友、对知己的那种喜欢,可没有哪个人会因为喜欢自己的朋友而想去亲他,于是祁术专心欣赏奥特里斯默吉的时候,修纆就坐在边上看着他的侧脸思考自己对他的感情。毫不夸张的说,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修纆连父子情都想过了,但他终究欺骗不了自己,他对祁术的#39喜欢#39,是男女之间的#39喜欢#39。对从来没接触过两个男性之间的爱情,并且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男婚女爱的修纆来说,这几乎是无法接受的事。他怎么会对祁术产生那样的感情呢?修纆想不通。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感情是错误的,没有男性会喜欢上与自己性别相同的个体,这样的爱情不会被世人所认同,是另类、是异端,会被口诛笔伐、被绑在木架上烈火焚烧。可他的心却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祁术那么好,修纆连他的半个缺点都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值得被喜欢呢?而他也不过是喜欢上了个在他看来值得被全世界所喜欢的人,难道就因为对方正好和他有相同的性别,因为他和祁术都是男性,他的这份感情就变得臭恶、变得卑劣了吗?修纆不觉得这份感情卑劣。他知道真正的卑劣长什么模样,像安德鲁伯爵那样,像所有满眼落在皮囊和肉体的贵族那样,总之不像他对祁术那样。ldquo艾德里安?rdquoldquo来了。rdquo修纆朝祁术走去。他的脸上又挂上了祁术熟悉的神情,然而就在他即将躺下的瞬间,有道黑影在帐篷外闪过,火堆将放大的影子映在麻布上,成功暂停了修纆的动作。祁术认出了那道影子。他没出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修纆,后者同样认出那道身影,眼神有些迷惑地往帐篷外看了眼,还是站起身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