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铎平日里总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可当他站在许鸢面前,散漫的模样总会不自觉收起来。在这纯粹干净的女孩面前,他不愿意流露出太多的恶习。想起自己好好吃饭的原因,许鸢低下目光:“所以我说,自己是个很懦弱的人,受到一点来自外界的压迫,就很容易屈服。”“您可以让谢斯止再用粗暴手段勒令我去对他好。”她嗓音平静,很轻,很淡:“或许在感知到新的痛苦之后,我会乖乖就范,并且如他所愿。”谢铎哑然。……谢斯止靠在病床,手中的飞镖,一道道掷向病床正对面的镖靶。镇压反对者的手段过于狠辣,会引起反噬。不久前,他前往家族大厦时,被一辆携带炸.药的汽车自杀式袭击了。好在他乘坐的车子从前是谢盈朝的座驾,安全性能很高,他受了重伤,却没有危及生命。他在手术室躺了十几个小时,清醒之后,用雷霆手腕处理了这场车祸的策划人——他的一个远房姑姑。那晚之后,谢斯止没有出现在许鸢面前,也是因为这个。他没有通知许鸢,因为女孩根本不会为他难过。比起她知道后毫不关切的凉薄目光,还不如不要告诉她。可忍住不见她,比忍住不告诉她自己受伤了还要难。谢铎从许鸢的房间离开后,来到了他的病房。谢斯止手中最后一枚飞镖啪嗒射出,却一反常态,失了准头,扎在镖靶背后洁白的墙壁上。“这是她的原话?”他敛着眸子,状似平静地问道。谢铎靠在窗边剥橘子,他塞了瓣橘子进嘴里:“许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错了。”谢斯止淡淡道,“对我,她软硬都不吃。”爆炸发生后,他陷入昏迷。在那之前,他唯一做的一件事不是调来人手守住自己的安全,也不是交代谢铎稳住家族的暗潮,而是为许鸢所住的地方增加了比平日多出几倍的保镖,但这件事在许鸢看来,不过是在限制她的自由。即使谢铎去劝说,依然改变不了她心底的想法装飞镖的盒子空了。谢斯止随手把它丢到一边,走到医用推车前。医生给他换完药后忘记收走推车,上面还留了一把医用剪刀。冰冷的器械在他手里闪着冷光,他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比冬日的大雪更使人感到凛冽的寒意。医生叮嘱,伤口恢复之前不要下床走动,但谢斯止完全抛之脑后。他离开了病房,头也不回,走进了大雪里。……小花跳上床的动静把许鸢吵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眼。外面的天还黑,时间流逝缓慢,长夜还没过去。她被吵醒之后就睡不着了,披了件衣服坐起来,一手抱着小花,一手拿过床头的书。雪夜祥和,无人打扰,许鸢点着床头灯,安静地看书。自从卧床之后,她睡觉就不喜欢拉窗帘了。一个人孤独冷清,看着窗外的雪景会热闹一些。窗外不远处是一棵桦树,冬日里叶子落尽,枝干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雪,在茫茫的夜幕之中,如同招摇的鬼影。小花很乖,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舔爪子。寂静的房间,只有许鸢翻动书页的声音。她看书很专注,以至于谢斯止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都没有发觉。当她眼睛酸痛,从书上抬起头时,谢斯止已经站很久了。他穿着病服,面容苍白,纱布下的伤口崩裂,渗出了鲜红的血。他用深黑色的瞳仁盯着许鸢,眼里融着一丝暗色的情绪,但至少此刻,还没有发作。小花看见他,识趣地跳下了床。视线与他对上,许鸢僵住,尽管她表面很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已经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睛暴露无遗了。——恐惧。这就是此时此刻,许鸢对于他的感知,或许还带着点厌恶。谢斯止眉梢勾了起来。明明佣人每天都来汇报她有吃饭喝药,可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起色。就如同冬天湖边芦苇,风稍稍一吹,枯槁的芦花就会散下枝头,一地零落。从前他总能在她身上感到温暖的气味。现在却只有冰冷与疏离,如同置身在冬风最肃杀的时候。谢斯止走到床前:“你愿意为了自由在谢盈朝面前戴上温顺的假面,却不愿意装样子骗骗我。”“就连骗我都不肯。”他敛起眼眸,“你到底有多恨我?”这个问题,他不需要、也不想听到许鸢的回答。他只知道,继续僵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比她先疯掉。谢斯止摘掉腕骨的沉香珠放在一旁,拉住许鸢的手,将那把医用剪刀放在她的掌心。他离得很近,胸膛遍布的伤口清晰地映入许鸢的眼帘。“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自己做下的决定,也无法令你不要恨我。”他眼瞳漆黑如墨,“但就算是恨,也大声一点吧。”剪刀触感冰凉。谢斯止握拢她的手,尖锐的一端抵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他手下一用力,剪刀便刺进了他的血肉。“随便你出气。”他完全失去了痛感。只用炽热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够了吗?”许鸢卧床太久,反应有些迟钝。等她的意识回笼之后,满手都粘着谢斯止的血了。粘腻、鲜红、滚烫。眼中所见的,肌肤所感的一切,都令她不适。她想抽回手。谢斯止强行按着她,在自己的原本的伤口上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因为失血,他脸色迅速黯淡下去,只有眼神仍偏执得像一个病人:“不够就继续,等气消了,就原谅我。”第61章许鸢手腕被捏得很痛,原本就薄的皮肤微微泛红。相比之下,更红的,是谢斯止的血,沾满了她手指的每一寸。才愈合的伤口一寸寸裂开,鲜血横流。许鸢无法忍受他的疯气,产生了想要退却的念头。可背后就是床头,谢斯止很容易,就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谢斯止……”许鸢偏过头,“你别这样,我害怕。”她嗓音带着颤抖的尾调,眼尾弥起了淡色的薄红。谢斯止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血珠沿着刀脊滚落在她洁白的指尖。——他冷酷的血把她弄脏了。某种意义上,她留有了他的味道。只要一想到,自己一部分留在她身体上,谢斯止心底就有种莫名的满足。许鸢说,她在害怕。谢斯止停下想要继续在她身上留有气味的念头,松开手。许鸢胸口起伏,平复了情绪:“我没说过要你这样。”“是我想。”谢斯止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淡淡道,“这是最快扯平的办法,两倍,三倍,哪怕十倍百倍也没关系,我只是没有办法忍受,你恨我太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