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在哪?”徐嘉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算他妈老几,就算我有我又凭什么给你?”“不想赢一回么?”岑浪没由来地这样问了句,漠然冰冷的眼神直直钉住他,字词半讥半嘲,“从小活在徐嘉合的阴影里,父母不疼,长辈不爱,所有人的目光都瞩目在哥哥身上,这让你无时无刻都活得很痛苦,不是么?”徐嘉志身体瞬即僵住,面色突变。“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岑浪手持木棍敲杵几下地面,他目光讥诮,循循善诱的口吻缓慢得更像一种心理压制。他说:“要不要试试,一起毁掉他。”……庭审现场整整持续一上午,饶是再怎么经验丰富,时眉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好在,她的心理足够强大。好在,在这之前岑浪已经将一切细节替她铺好,带着她一遍一遍反复模拟庭审现场,以合理精准的逻辑体系与严密且系统的切实物证闭环证据链。好在,一审判决结果没有让她失望。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徐嘉合下半辈子算是牢底坐穿,且时眉所提出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款也被准予。好在,她也没有令夏婕失望。当然,徐嘉合一定会提起上诉。“没关系,这官司我必然是要陪你打到底的,就打到他没钱上诉为止。”法院门口,时眉这样告诉夏婕。夏婕今日换下了黑裙。脱掉了黑色裤袜,一身浅红色短袖连衣裙,裙边及膝盖位置,露出常年没能见到阳光的细白小腿肌肤。脖子上遮掩伤疤的红丝巾换成一根复古山茶花项圈。其实,秋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夏婕身上的连衣裙并不适合当下这个季节,但是有什么关系。至少这符合她此时此刻,摆脱束缚,汲取自由,重获新生,往后只为自己而活的心情。偏分中长发短至锁骨,替代原本的及腰长发,额前厚实刘海不见。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到她的长相,时眉脱口而出:“夏婕,你很漂亮。”还有一句:“你真的很漂亮,不止今天。”夏婕抬起眉眼,从来灰败发黯的双眸是在今天这一刻滋生稀微亮度,她笑了。尽管是很浅很淡的弧度。但她还是笑了。她看着时眉,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地跟她说了一句:“谢谢。”她也还有一句:“谢谢你,时眉。”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夸我漂亮。平素八面玲珑的魔女,此刻面对夏婕这样真挚而直白的道谢,反倒有些赧然,她无意识抬手摸了摸头发,说:“先别急着道谢呀,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仗。”跟徐嘉合的离婚官司。徐嘉合被判刑,那么夏婕跟他的离婚官司就变得没那么难控制了,她要帮夏婕争取到最大程度的权益,钱、车、房、孩子,一样不落。“请问,是夏婕女士吗?”夏婕出声之前,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切入两人间的对话。两人同时回身望去——一位身穿青花瓷复古真丝连衣裙的女人,外披墨绿收腰裘绒大衣。四十岁中半的年龄,长发精致盘绾成髻,斜插一根和田玉簪,气度高雅出尘,保养姣好。初见的陌生人对夏婕来说还是有些局促难安,她稍稍后退两步,低下头轻语:“我是。”时眉下意识想上前将夏婕挡住,徒然却看到出现在中年女人身后的岑浪,或许是一刹那与他的灵犀默契,让时眉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中年女人并不会伤害夏婕。也许……“您好,我是「別不同艺廊」的负责人,这是我的名片。”中年女人没有更进一步靠近夏婕,而是就站在原地,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眉眼温和,语速轻缓而柔,“可能我这样贸然来打扰有些唐突。是这样的,上个月我去平潭镇海边采风,恰巧入住在「初夏民宿」。”听到父母的民宿,夏婕怔愣了一会儿,良久后眼眶泛红,急切问道:“是我爸妈出了什么事……”“不是的,你别误会。”中年女人轻笑摇头,她似乎有一种足以平复人心的力量,很快令夏婕镇定下来,随后解释说,“我在房间里看到了你的挂画,感觉实在有灵气我非常喜欢,于是向你父母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夏婕几乎懵在原地。过了会儿,她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低头看向手中的名片,震诧出声:“别不同……您、您是别尹教授?!”时眉听到这个名字后,悄悄拿出手机,点开百度快速输入后搜索。结果一看吓一跳。别尹教授。港厦美术学院院长。全国学画画的艺术生谁不知道,别尹教授的课比她的画还难求。别尹在这时稍微走前两步,将手中的一封函书交给她,淡笑开口:“我们艺廊最近在川西刚刚成立一家美术分馆,正在广纳同行人才,不知道夏婕女士有没有兴趣来了解一下。”条件反射一般,夏婕在听到对方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迅速收回自己的断指右手,背在身后,眼神变得些许难堪。别尹自然觉察到她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弯起唇,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到她的异常一般,继续笑道:“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可以试试来我这里从画廊讲解员做起,薪资待遇一切好谈。不着急,你可以回家后慢慢考虑。”说完,别尹向两人微微颔首后离开。时眉也很快与夏婕做了道别,然后她走向始终站在距离几人不远处的岑浪,半眯起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别尹教授跟江峭是什么关系?”她没有忘记,岑浪的朋友江峭,正就读于港厦美术学院。岑浪轻咳一声,双手插兜转身带她朝停车场走去,路上不太自然地回了句:“她是江峭的母亲。”怪不得。“所以「初夏民宿」夏婕的那些画,其实是你交给别尹教授的,对不对?”时眉声音笃定。她也同样记得,当初两人在房间因为夏婕而发生意见分歧时,岑浪一直在观察房间中的挂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还拍了照片。“我不过是搭了条线。”直到上车,才等来男人的轻描淡写,“是夏婕本身足够优秀。”Libra最近接连告捷几场大案。黄世海一时心血来潮,突然说要在晚上组织团建,律所瞬即陷入一片欢呼中。所有人都表示参加,唯独时眉没信。“这时律怎么不接电话呢。”办公室内,黄世海不停拨打时眉的手机,可偏偏对方一个没接,反倒让这位“雷霆万钧”的主任心里没了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