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张清丽的脸。他跪在蒲团之上,仰首看着师父灵位,忽然低声:“师父,您罚我三年了。”三年了,他在辟谷殿面壁思过。师父原以为,这三年会让他潜心静修,却未曾想过,整整三年,他不敢看观音。从此不敢看观音。怕自己的心思玷染了原本神圣高洁的观音娘娘。更怕会透过观音,看到那个人。她赤着脚,踩着春毯,演着观音送子。夜风猎猎,镜容在灵堂前长跪许久。灵堂前的蜡烛忽然灭了。黑夜中,佛子目光清澈,他站起身,准备再点燃蜡烛。手肘却无意间碰到一个小匣子。噼里啪啦,匣子从桌上坠落,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他点燃了蜡烛,去收拾东西。这是师父的遗物,里面都是师父极为珍视的、或是极为重要的东西。镜容怀着愧疚之心,缓缓福身。修长的手指将物什一件件整理好。忽然,他看到一张半摊开的布条,布条边缘泛着黄,看上去有些年纪。摊开露出来的,正是个“容”字。鬼使神差地,他取过布条,用手拂去其上灰尘。一行清丽的梅花小楷映入眼帘:梵安寺圣僧,吾犯下滔天大罪,无颜面对族人,怀胎十月,诞下一子。吾罪不可恕,可吾儿阿容尚在襁褓、年幼无辜,还望大师收留之。日后若有人问起,断不可说其与余氏有任何关系。种种瓜葛,悉数断灭。只愿吾儿潜心静修,一生侍奉佛祖神灵,以恕前尘之过。落款,罪女余氏。作者有话说:一开始收藏这本书的小天使们应该知道,这本书本来叫《从此不敢看观音》,呜呜呜我好喜欢这个文名,文名不让用,我就放在文章摘要啦,满足=w=后排打个小广告哦!前几天写出来的新文文案《细腰藏春》,相当于是跟《明月咬春》《芙蕖怯春》一个系列的。后两本分别写的是禁欲者沉沦、温柔者掠夺,这本想写一个上位者低头的故事。文案:姜泠怕极了步瞻。他心狠手辣,虚伪自私,目中无人,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是赫赫有名的奸臣。前一刻还当着众人、恭恭敬敬地接过御赐的婚书,下一刻就将当朝天子幽禁于长明殿。人前,步瞻揽过她的腰身,替她簪鬓角海棠,温柔唤她夫人。人后,他从不在闺阁内怜惜她一下,就连她临盆那日,对方还在外处理政事。那夜大雨倾盆,姜泠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隐约听见有人冲进来大喊:“相爷说弃母保子,务必保住孩子!”她登时手脚冰冷。所幸姜泠命大,老天爷留下了她。*大宣十六年,步瞻夺位称帝。当晚,就把她幽禁在了燃春宫。她听宫人说,步瞻将他们的孩子教得很好。识大体,通诗书,有勇有谋。与这个父亲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当小皇子拿刀架在步瞻脖子上问他要母妃时,步瞻只说了一句话:“你记住,你母妃已经死了。为人君者,当学会无情。”大宣二十年,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消息传到长明殿时,步瞻握着毛笔的手一顿,须臾淡淡道:“那便葬了罢。”那一晚,皇宫的桃花都谢了。*姜泠死的那一晚,步瞻在燃春宫坐了一夜。当第一缕晨光照在男人龙袍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前半生,他背主叛君,挟天子令诸侯,无恶不作。后半生,他用余下的漫漫时光,陷入一场痛彻心扉的赎罪与怀念。*女主假死,男主十级火葬场。*上位者低头,掠夺者温柔。第41章 (二合一)近日来, 京城总是飘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女郎手里拿着件披风, 看着坐在窗户边身形单薄的林子宴, 忍不住道:“夫君,今日寒气重,你多穿些。”一双纤纤玉手, 体贴地将外衫搭在他身上。男子双眉微拧着,似乎有心事。戚小芸便道:“夫君为何事烦心?”桌案之上, 平铺着一张还未落墨的素纸,男子一手执笔,若有所思。戚小芸心思玲珑,平日很懂他的心思。见状,便温声细语道:“夫君, 可是在想嫂嫂的事?”林子宴望过来。诚然。他也不瞒着自家夫人,攥着笔道:“经过上次周三公子的事后, 我总在想。小芸, 你说, 把嫂嫂留在林家, 真的好吗?”林家家大业大, 钟鸣鼎食。可他从未见这位让自己敬爱的二嫂真正开心过。这三年,嫂嫂帮了林家很多。只是平日里,林子宴不怎么见她笑。他原以为, 自己的这个嫂嫂, 是不喜欢笑的。直到镜容圣僧来府,原本孤傲的、清冷的女子, 竟也如同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般, 偷偷躲于水榭之下, 笑得明媚而羞赧。他从未见过这般生机勃勃的葭音。她就像是一朵花,一朵本该盛放的、极美极灿烂的花朵,却被深深府邸无情地圈养在阴冷潮湿的地缝中,不见天日。正发着呆,耳边传来戚小芸幽幽一声叹息:“夫君,其实我觉得……嫂嫂她挺可怜的。”少女眼中,多了几分共情。“嫂嫂不满十六就嫁进来,年纪轻轻守了寡。要是换了旁人,定然受不得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即便当初她是林家花钱买来的,如今已经整整三年,应该也还清了。”“夫君,要不我们替二公子写一封和离书吧。”林子宴右手一顿,咬着那三个字,一阵沉吟:“和离书?”戚小芸目光灼灼,点头:“嗯嗯!”她知晓,不光是她自己,她的夫君亦是对林二夫人敬重不已。一则顾念着长嫂如母,二则,嫂嫂确实为林家付出了太多。三年时间,她将林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林三握紧了笔。不过片刻,男子目光一阵坚决。他下笔如飞,奔放的字迹顺着浓稠的墨,倾泻出来。另一边,西厢房里。月色沉寂,葭音将发钗轻轻拔下来,平静地放入宝箧中。似有幽幽风声从丛林间穿过。她下意识地往外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空空如也的庭院。月光悄怆而坠,带着婆娑的树影也一并落下来。她一阵失落。自上次分别,已经过去了十日有余。秋意越来越浓,葭音抱了床被子,倚在榻上绣着一顶虎头帽。这十来天,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她很多从都有所冲动,想像以往那般不顾一切地跑去梵安寺。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正发着呆,凝露敲门走进来。“夫人,外头好像出大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