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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新案发生,再将旧案翻出,才能将他咬死。如今却不同了,裴观手里有他贪污的实证,景元帝生平最恨贪腐。死了学生参不倒他,贪腐却一定能让他倒台。青书取出信来:“有一封从余姚来的,一封从山西来的,还有韩公子送来一封信。已经都搁在公子案上了。”他一挑眉头,韩征给他写信?“知道了。”依旧还先去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坐到桌前。先拆前两封信,看完夹上小签,将二人要的书记上,晚一些再回复。最后拆了韩征的信,取过信封用刀裁开封口,探手去取,又是一个信封。待见到这封信上的落款,裴观捏着信封,一时怔然,她给他写信?入手这么厚,她会说些什么?这……不合礼数的。青书进来添茶,见公子拿着个信封不断端详,奇道:“公子不拆开?”透过信封就能知道里头写了什么?裴观清清喉咙,挥退了青书。窗外暮色渐起,屋内有些昏暗。他先拨亮了灯火,又用巾帕拭过手,跟着才用银刀划开信封封口,从里面取出信纸,拈指一数,竟写了三张。是林家又有了什么为难的事?想让他帮着拿主意?将信纸摊开,入眼先看字,一看便轻声一笑。怪不得得写三张纸,这字写得大了些。但架子还是有的,算一算她习字才刚四个月,写得这样,已经算是勤奋。待看到信中写了什么,裴观神色一滞。起因经过她都写了,用辞自然既不雅,也无韵,只能算是把事情给说明白,全篇最后一句写着。“裴六郎,你是条讲义气的好汉。”松烟倒了洗澡水,将冷面小菜摆好,问青书:“公子还在回信?”这都过了饭点了,还没回完?青书点点头,也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信,他方才想去叫公子用饭,就见桌边叠着几张写废了的信纸。一向落笔成书的公子,正提笔凝眉苦思冥想,在纸上写两句,就又拿起放到一边。什么文章?这么难作?第59章 盘查嫁娶不须啼怀愫裴观这一坐, 就坐到了国子监熄灯的时辰。蹙眉将那三张信纸反复细看,她身边有个丫环原来是宁家的,会是哪一个?裴观连这十年中自己的身边有哪几个丫环都不记得了, 又怎么能想得起来她身边有哪些人。这个人同她后来生病有没有关系?宁家获罪之后, 宁氏一族就再无声息,不论男女, 直到他死时, 都再未听到过宁家人的姓名。他想细问, 譬如那丫头是不是家生子?外头买来的与家生子不同。再譬如是经了哪个人牙子的手?还有她原来侍候的是宁家哪一位?可这些若是写信问她, 又不合适。只得另外想办法,让青书去京中牙行打听打听, 便能知道林家现在这些丫环们,旧主都是谁。裴观皱眉,怎么原来他竟没想到?实是她身边那些丫环,都老老实实悄无声息的, 从跟进裴家到各自嫁人, 从没闹过一点事。又或者闹过,但他不知道?这一思索,便坐到远处学舍打起熄灯锣,“咣咣”声在山间悠远回荡。松烟打了个哈欠, 青书用手肘捅捅他:“公子究竟写什么呢?”“我哪知道去!”写到一半倒也知道出来扒拉两口面, 吃完又坐回去了,这半天也不知写完没有。公子除了大病初愈时夜夜烧蜡续昼,三更天都不带安歇。这些日子以来,书房的灯火好久没亮到这么晚了。裴观自觉这封信的份量颇重, 这些词句虽无典无韵, 却在他心中回还往复, 嚼了又嚼。她赞他高义,他也想赞她的眼界与心胸,林家果然是一脉相承的清正家风。青书还当今天得烧灯到半夜,打了盆凉水擦脸,松烟手掌沾水拍拍面颊,轻声道:“会不会是未来大舅爷,给咱们公子出了什么难题?”可未来的大舅爷是个武官,能出什么难题让公子都解不了?两人刚说完,就听里头要茶。松烟送茶进去:“公子,这都快三更了,明儿还要讲经呢。”“这就三更了?”裴观抬眼望向窗外,外面夜黑雾重,窗纱上扑了许多虫蛾,他吹灭桌上灯火,“那歇了罢。”把方才他在写的那张纸也搁到废稿里头。松烟目光扫过那叠废稿,又赶紧收回,合着公子点灯枯坐,写到了三更天,什么也没写出来啊!第二日陆仲豫一早便提溜着食盒到裴观的小院里来。他吩咐小厮下山去买了刚蒸好的肖家馄饨,夏日里吃这个比吃带汤水的凉快,一种素的一种荤的,知道裴观不爱吃肉,荤馅里裹得是虾肉馅儿。馄饨要干着吃,馄饨汤要分开喝。平日他在裴观的小院里折腾,定要被探花郎说声太讲究,今天裴观却不声儿,不分荤的素的,挟起来便吃。陆仲豫看了眼裴观:“怎么了?”裴观看了陆仲豫一眼,张口想问什么,又忍耐住,这些事怎么好对外人道。他草草吃完,拿起讲义去率性堂。陆仲豫还未吃完,问松烟:“你们公子这是怎么了?”“好像是文章没做出来。”“什么文章?能把他难成这样?”陆仲豫先笑后奇,等到散课,他算着等会没有裴观课,便去讲堂找他。裴观不在讲堂,学生道:“一敲钟裴博士就走了,似有急事。”往日总会留下再多讲几句的,今天却掐着点,钟一敲,他立时走了。陆仲豫又去小院找他,松烟道:“公子还没回来呢。”陆仲豫跑了整个国子监,找了他两遍,终于有个学生指着藏书阁:“仿佛看见裴博士去藏书阁了。”陆仲豫走到藏书阁下,跑了这两圈,热得他直摇扇,这个裴子慕,好好的跑藏书阁来干什么?可等他进了藏书阁,裴观又已经回去了。陆仲豫坐下,喘着气问掌书:“裴博士借阅了什么书籍?”不等掌书回答,拿过典册一翻。陆仲豫抿住嘴,裴子慕也看起闲书来了?还是《琐记》《梦忆》《小记》这类……记载夫妻之间日常琐事的杂书?仿佛知道了什么。陆仲豫将册子还给掌书,这个裴子慕可真是……就当他没来过罢。裴观书是借来了,信却迟迟没写出来,但他全部翻阅过,还是学到些东西。譬如写信的时候该说点闲事。本来他那封信上只有一句感谢她夸奖的话。细写宁家如何实在不妥,可不写,又太简薄了些。她写来三张纸,他回去一句话,不大合适。《琐记》《梦忆》之中,都是写些日常小事。于是裴观便写了自己在国子监练骑射的事,还提了两句大黑,说它自到了山中,便不大吃草料,瘦了一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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