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因儿子的坚硬的冷漠沉默几秒,用指腹轻轻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时易抬头,被她手指上的对戒刺伤了眼睛。只听她说:“阿易……你不知道,我听到救下陈绍的人竟然是你我有多开心,我们原来还有这样的缘分,我想要立刻见你,他们却说你再行程结束马上离开了。”缘分……时易第一次听说,母子相见还要缘分。他的目光中闪烁过一丝嘲弄,“可是我……一直在燕城没有离开啊,就住在五金街,你也在那里住了几年,你忘了吗——妈、妈。”他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清楚。带着莫大的讽刺。“对不起……”沈漪捂住嘴,呜咽道。她的泪水完全融化不了时易的心,他反而感到不适应和不耐烦,站起身,他说:“我要走了。”沈漪赶忙抬起头,“你要去哪里?”时易烦躁地回答:“接人。”“接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对、对不起、”沈易说:“阿易,妈妈不会插手你的生活,我只是想问一问,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把你的银行卡告诉妈妈吧,我给你打钱。”时易听罢,冷声道:“不需要,我一直都不需要。”说完,他就要往门口走。“阿易!”沈漪唤道:“你别这样对妈妈,我以后会补偿你的。”时易将手搭在把手上,回身,看着她,开口:“你不用补偿我,你也不要再来见我,旅行社的这个工作,我很满意,如果你想要我继续做下去,就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的话,我就不再继续在这里干下去了。”他话音一落,便推开门。电梯迟迟不来,时易耐心告罄,直接从消防通道离开,直到推开大楼的玻璃门,他方才吐出一口浊气。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他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妈的。今天周六。他要去接谁啊?*时易骑上摩托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往燕城边缘。路上车辆渐少,道路变得颠簸。空气逐渐清新,满目却是愈发荒凉。远处,野草枯黄,坚韧地扎根在土壤中。来年春天,它们总会再次复苏。时易转动手腕,车速忽地全力加快。两侧的树木变成一道横线,飞速地向后退去。刺骨地冷风绝情地向他迎面杀来。时易不觉得疼,只觉得痛快。前方是弯道,他没有减速,相反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他转动车头,摩托车无限向右侧压低,火花在地面擦出。到直线道路,他手腕用劲儿,将车头重新顺畅地拉回来。时易终于一点点感到舒服。他越过枯草,越过池塘,越过一片农田。前方,是一群矮房子。最后一个弯道,时易依旧没有减速。忽然,几米之外传来兴奋的犬吠。一道黑影欢腾地从斜前方冲出来,时易眉心一跳,立刻向旁边拐去,狠狠刹车。但还是太晚了。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砰”地一声,时易被甩了出去。所幸戴着头盔。半个身子倒在草地上,剩下一半还在马路上。摩托车因为惯性在地上划了两三米,也终于停下。时易的胸腔涌上血腥味,他咳嗽了几下,目光中,那条黑色的猎犬跑来。时易立刻闭上眼睛。猎犬的一双眼睛凌厉又漆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嗅着,似乎生怕他死了。时易竖起耳朵,感觉到它的呼吸越来越快,头在自己的心脏出拱来拱去,就在感受到猎犬要伸舌头舔自己的时候,忽然睁开狭长的双眼,一把薅住他的狗头,沉声道:“煤球!你个蠢狗,没事跑什么跑?”煤球“嗷”了一声,耳朵耷拉下来,脸快要被时易的手扯变形,它缩着脑袋,又胆小地“汪”了一下,大约是知道此人不会那他怎么样,它睁着亮堂堂的眼睛,就要往时易身上蹭。时易叹口气,“警告你啊,别舔我。”他边说边着,边慢慢坐起来。煤球似乎只听见了最后两个字,立刻兴奋地伸出舌头。时易拍了它的狗头两下。煤球更高兴了,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儿,抬起前爪就要往他身上扑。时易刚才撞得不轻,现在肋骨还疼着,哪能受得了煤球这么大的狗,但又被这狗蹭得没脾气,终于露出了笑容。最近的那个房子慢慢地走出一位老奶奶,她眯起眼睛,看清了这边的场景,“哎呦”了好几声,“阿易?阿易,你来了!”她赶紧走来,满脸焦心,“你这孩子!怎么躺在地上啊?”“是不是摔跤了?“疼不疼?”“你才多大的孩子啊,怎么就骑摩托哟?”时易拎起煤球的狗头,自己得空站了起来,随意拍拍身上的土,笑嘻嘻地说:“奶奶,这有什么疼的?我白长这么大个儿了?”作者有话说:一更~第45章 狮子张奶奶拉着时易的胳膊, “摔得疼不疼啊?”时易低头将摩托扶起来,”不疼。”他拍拍煤球的狗头,“走, 进去。”奶奶推开门,笑眯眯地说:”阿易啊, 你来的刚好, 奶奶刚好做完饭。”时易跟着走近厨房,奶奶拿出两个碗,“稍等啊, 炸酱面马上就好。”煤球梗着脖子, 凑在上面嗅,时易拎着他出去,“馋死你。”煤球呜咽了两声,时易扔给他一块骨头。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张照片。一群孩子,和一个女人。张奶奶在厨房里忙碌, 身影映照在玻璃上, 她微微转头,面容与照片上的女人渐渐重合。那是她曾经年轻时的模样。张奶奶曾经领养过不少孩子, 时雨就是其中一个。他紧紧靠在奶奶身边, 是所有孩子中最俊秀,长得最高的那一个。曾经,别人都以为他会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时雨不过是最早离开的孩子, 青春年少的帅气少年去往更繁华的地方, 经不住诱惑, 有了心上人, 偷食了禁果, 那女孩儿为他打了几次胎,最终在二十出头的年纪生下时易。张奶奶将炸酱面端上桌,回头,看见正在愣神的时易,轻轻叹口气,“阿易,来吃饭吧?”时易回头,“来了。”他挑起面条,慢吞吞地咽进去。张奶奶年纪大了,胃口不好,随便吃了点便放下筷子,她看着时易头顶的发旋,又扭头看看那张合照,突然开口,“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时易抬起头,视线挪过去,点点头,随意“嗯”了一声。张奶奶但凡每次提起时雨,都会鼻子酸涩,“都是我不好,当时他的嘴最甜,我就最宠他,没想到后来将他养成了这个样子,是我不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