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履行对挚友的承诺,纪家和他都需要接班人,亲人女儿不成器,就只能另找合适人选。所以她爸爸对陈正的器重,顺理成章。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办收养手续,让一切更合乎法理,而她爸爸到底怎么确保陈正愿意让自己未来的孩子改姓“纪”,纪渺暂时还没想通这一层。纪渺正沉浸在思考中,就听苏芸又说:“其实就算后来没有你妈妈,先生也不可能和阿正妈妈在一起,也不存在他为了仕途放弃初恋这回事。”“为什么?”苏芸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嘴,“阿正妈妈不会说话。”纪家虽不如陆家和姜家那样家大业大,在京圈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在众多家族中也并非寂寂无名。就算再喜欢,纪伯耀也不可能娶一位哑巴当太太。纪渺回忆起照片中温婉如水的女人,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她过去不止一次地骂过陈正“你是不是哑巴”……父亲早早过世,母亲不能说话,家里被父亲的意外事故笼罩着。他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变成现在冷漠疏离的性格也情有可原。“那他妈妈对他好吗?”“这我就不知道了,”苏芸想了想说,“但阿正这个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一看就很有教养。这么看,至少他妈妈对他的教育起码是很上心的。”“上心也就是……严格。”纪渺轻喃。“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苏芸狐疑地看着纪渺。纪渺心虚地偏开视线,“加深点了解,免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瞎说话又触他眉头。”苏芸听她这么说,欣慰道:“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对阿正好一点,这孩子不容易,别老欺负人家。”纪渺烦躁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饭桌上,纪渺扒两口饭,就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人。一顿饭,吃得三心二意。被苏芸说了两句才收回心思,只是虽然不偷看了,却开始不停地给人家夹菜。陈正面前的碗碟很快堆成了小山。在她又一筷子菜夹过来时,陈正抬头扫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撇开,什么话也不说,任凭她把菜夹自己碗里。“你别给阿正夹这么多鱼,他不爱吃。”苏芸看不下去了。“可是吃鱼聪……”话说一半纪渺闭上嘴,悻悻然收回筷子,把鱼肉夹回自己碗里。需要多吃鱼的人是她自己,人家根本不需要。纪渺默默把“陈正不爱吃鱼”记在心里。“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苏芸一脸担忧,“不是只伤了脚吗,头也磕坏了?”“轻微脑震荡。”她恹恹地说。“怪不得,”苏芸松了口气,“你突然变化这么大,我还真有点怕。”苏芸的逻辑完全不通,但纪渺乐得她这么认为,省去了不必要的解释。她总不可能告诉苏芸,我这么关心陈正,是因为我心虚愧疚,拿人的手短?吃完饭,两人照例在陈正房间复习。除了数学,纪渺的理综也得补,陈正考文综,理综的复习资料不全。他在网上给她订资料,看他购物,她手痒也开始逛电商超市。她边买边问——“香草和巧克力喜欢哪个?”“巧克力。”“抹茶和榛仁呢?”“抹茶。”“椒盐和麻辣?”“麻辣。”“……”纪渺在购物车加了一长串零食才心满意足。“你和我口味确实挺像,挑的全都是我爱吃的口味。相信我,这些零食我吐血推荐,不好吃你打我。”陈正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出院后她在家休养得不错,天天骨头汤、蹄髈汤喂得原本削尖的下巴都变圆了些,脸色白润透亮,唇色娇艳。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她腿搁在桌下的小圆凳上,歪拧着身体,半张脸枕在手背上。买完零食后就一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买这么多习题册啊?”她为了看清他手机,不断往他身上凑过去。某种温软的触感让陈正左边肩膀一麻。她却浑然不觉还往前蹭。两个人的脑袋都快贴在一起了,纪渺洗完澡吹得蓬松的长发擦过陈正后脖颈肌肤,带起他全身细细密密的颤栗……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救了陈正半条命。苏芸来送水果,看到两个孩子和睦相处地在学习,放下水果后一秒没多呆,满心欢喜地离开。陈正挑了几道统考可能会考的重点题型,再自行编了几道给纪渺做。纪渺一手接过演算纸,另一手将手里果盆放在陈正面前。陈正低头看了眼,橘子不仅剥好了皮还分成一瓣瓣,红提的皮难剥,也难为她剥得那么干净。见他端着果盆不动,她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我洗过手,还拿消毒湿巾擦过,干净的。”直到陈正挑了颗红提吃,她才露出笑颜,“甜吗?”他轻抿嘴角,“甜。”陈正的讲题思路清晰,重点和考点分析得透彻,纪渺又是个领悟能力强的,随着两人配合的默契,每晚的复习时间都在缩短。空余时间,陈正做他自己的事,纪渺会刷会儿手机,玩玩游戏。楼下苏芸关上客厅灯和电视,回房间睡觉。纪渺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早睡早起习惯了,才十点多,她就有些困意。陈正停下笔,拉开椅子站起身,刚伸手,纪渺就很自觉地伸手揽上他脖子。其实书桌离床也就几步路,不用拐杖她自己连蹦带跳地也能过去。但从一开始她就被陈正养成了上哪儿都抱的习惯,根本没想过其他方式。陆宇飞的那些担心全用在狗身上了……陈正把人抱到床边才发现床上没枕头。纪渺:“下午芸姨好像拿去三楼的平台晒,应该是忘了收回来了。”陈正脚步一转,离开房间。“你先把我放下,再去三楼拿吧?”陈正不但没把怀里的人放下,反而抬了下手臂把人抱得更紧。边往楼上去边淡淡道:“我不知道芸姨晒哪儿了。”“三楼平台统共就那么点地方,一眼就看到了。”纪渺话虽这么说,但却没再让陈正把她抱回去。他们拿好枕头,从三楼下来时,陈正因为怀里抱着纪渺,看不太清台阶,走得很慢。纪渺玩心大起,拿枕头比作他两只长耳朵,笑话他像袋鼠。正玩闹间,一楼客厅的灯突然亮了。他们刚从三楼下来走到二楼平台,隔着挑空的屋顶,和楼下的人打了个照面。看清楼下的人是谁,陈正的脚步定在原地,脸色蓦地煞白。纪渺后知后觉地转过脸看向楼下。纪伯耀和白厘站在客厅,看着二楼的两人,脸上神色各异。这次谈话,白厘把陈正也留下了。三个人在纪伯耀的书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