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张旭樘的金汁白喝了。张旭樘神情僵硬,看向茶壶。曾太医也立刻将手伸向茶壶,拿在手中细看,又用银针试,都没有问题:“是白水。”张旭樘声音细弱的道:“气味。”“气味?”曾太医皱眉,将鼻尖凑到茶壶前,轻轻一嗅,眉头一皱,鼻子凑的更近,深深一嗅。只有大粪味。屋中的气味实在太浓郁,让他的鼻子失去了作用,他不得不抱住茶壶走出门外,仔细分辨,然而还是不行,金汁十里飘香,十分霸道。他已经把过脉,认定张旭樘没有中毒,既然没中毒,那茶壶里就是白水,可以尝一尝。取来一只茶杯,把水倒进茶杯里,他细细品尝,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喝三杯后,他扭头看向屋子里:“张二爷,确实有气味,不过不是毒药,是这茶壶泡过鹰爪风,两湖路常用鹰爪风晒干了泡水,这茶壶也泡过,残留了一丁点气味。”张旭灵对曾太医的医术很是信任,既然他说张旭樘没中毒,那就是没中毒,小老二既然不会死,在他心里就立刻恢复成了毒老二,让他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至于宋绘月,他也照样不想招惹——一个能将老二当靶子射的小娘子,对付他还不是绰绰有余。于是他不顾张旭樘和宋绘月两人眉眼里的刀光剑影,当场让小卫和张林带张旭樘回去沐浴,否则他怕张旭樘没有被毒死,也被熏死了。张旭樘临走时将在场众人都扫了一眼,张旭灵立刻会意,先将曾太医送出门去,宋绘月赶在他前头带着银霄出了门——这地方真是一刻都呆不下了,她也赶着回去沐浴。张旭灵又回头把那几位大夫和十来位衙役叫到一起,嘱咐他们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一人还给了一份封口的银两。让张旭樘喝金汁的民间圣手拿了银两,喜不自禁,上身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摆:“太客气了,为衙内看病,实在是应该的,您太客气了,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其他人也都讪讪的,有点无功不受禄之感,但又盛情难却,只能却之不恭。张旭灵看着众人不约而同的摇摆,扭扭捏捏,感觉自己都有摆动之嫌,不敢再多做停留,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鼓作气登上马车,吩咐车夫扬鞭策马,快快、快快驶离这是非肮脏恶臭之地。车夫听了他的吩咐,当即一抖缰绳,把马车赶的几乎腾空,又在闹市中东钻西蹿,马车鱼似的跟着摇摆,张旭灵成了一颗炒豆,自始自终屁股都没落到凳子上。等马车停到张府门前,张旭灵眼冒金星,哆哆嗦嗦的下了马车,晕的快要认不出门匾上那个张字。他气的指着赶车的鼻子骂了两句,小厮从后面狂奔上来,扶住张旭灵,张旭灵东倒西歪上了石阶,刚到门前,就见门子和管家站在一起,眼含热泪的看着他。“大爷……”张旭灵松开小厮的手,站直了身体:“我没事。”管家上前一步,接着扶住张旭灵的手臂:“大爷,您节哀顺变。”张旭灵让马车颠的脑子还飘在半空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顺变,都顺变。”话音刚落,他忽然回过神来,惊的僵立在原地:“老二……”让金汁给臭死了?管家看张旭灵是个毫不知情的模样,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一声:“大爷,是相爷……相爷没了!”“什么?”张旭灵猛的一晃,被管家的消息劈了个外焦里嫩,整个人酥脆了似的变成了三截,腰往下那一截开始往地下跪,腰往上到脖子直挺挺的立着,脑袋则是高高扬起,不敢置信。与此同时,他心里划过一个声音:“要是拿老二去换爹就好了。”五雷轰顶之后,他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更是一片模糊,连管家的脸都看不清。管家的嘴一张一合,一直在不停的说,似乎有小报等字眼,好像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爹死了,唯独他自己不知道。“老二,”他忽然叫了一声,“老二!你们二爷呢?”这个时候张旭樘成了定心丸,整个张家好像非得有张旭樘才不会乱。“二爷……”管家并未看到张旭樘从正门进出,“兴许是角门回了,小人这就去看看!”管家刚一转身,就一个哆嗦,吓了一跳,感觉眼前的张旭樘像个忽然出现的游魂。张旭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后,虚弱枯瘦,让他身上的衣裳都显出了黯淡颜色——他的衣裳是按月裁剪添置的,总是十分妥帖合身,他又不常露面,家中竟然无人发现他已经瘦了许多。倒是吓了一跳的管家,心里想了一句:二爷怎么虚了这么多,一定是在外面胡来,把底子虚亏了,看来不仅要治外伤,还得找大夫看看肾虚。张旭樘对管家视若无睹,他回来的不比张旭灵快多少,回来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给自己草草清理一遍,先去了臭气。“大哥,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说话。”张旭灵三步并做两步,走张旭樘到身边,正要开口说张相爷一事,就让张旭樘一个凶狠的眼神震慑住,不敢再张嘴。第二百零三章 训兄张旭樘一个眼神让张旭灵闭嘴,随后剜了管家一眼:“慌什么!阿爹在籍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必定有内侍来报,贵妃和陛下更不会不闻不问,都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管家战战兢兢应了,仔细一琢磨,确实是那么回事,外面传的乱七八糟,只说张相爷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里则是众说纷纭。有说是晋王毒杀的,有说是发病死的,竟然还有人说是在耕田的时候牛发狂踩死的。他听说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来不及细想,头脑已经被慌张和恐惧充满,再加上府里的夫人、太太全都来找他问话,他又忙着出去打听消息,一时就没想起来这些。府上女眷更不用说,关心则乱,都慌了神,默默地先哭上了。如今看来,倒是张旭樘脑子拎的清楚。张旭樘领着张旭灵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对着大哥发出毛骨悚然的冷笑,笑的张旭灵大气不敢出,只小声道:“老二,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传出这等不吉利的谣言,我现在就派人去找阿爹。”张旭樘从鼻孔里哼出两道冷气:“我已经派人去了,等你冷静下来,想起安排张家这些事,阿爹坟头都要长草了。”他今天从遇到宋绘月开始,心气就不顺,再加上在琴心茶坊闹的这一出,更是脾气见长,对这位中庸的大哥极尽嘲讽之能,把张旭灵臊的面孔通红。张旭灵干笑两声:“阿爹没事最好,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生事,目的又是什么?”张旭樘见他无意识的正在往自己院子里,干脆也跟着他走,在路上把话说清楚,免得还要坐下一起喝茶。“也许是有人暗中生事,也许就是个误会,只是既然闹的满城风雨,我们正好借此机会把手里的人理一理,你去看哪些小报按捺不住上蹿下跳,又有哪些驻京的师爷往外送了消息,不安分的,就都不用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