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昭挥袖一扬,那莹莹明亮的水幕淡去,旁边,韩子清看顾昭的眼神更忌惮了。时光回溯......此子道法竟如此了得?顾昭瞥见他的神情,愣了愣,随即失笑。她知道韩道人是误会了,这水幕,她不过是依着谢树棠的记忆,重新浮现罢了,时光回溯,她可做不到。“道长,劳烦灯里再受罪片刻,待我事情了,定会为道长寻一处妥帖的去处。”顾昭说完,拎起韩道人的命胎,又将他塞到了六面绢丝灯中。韩子清抖了抖,还不待张嘴说话,一股熟悉的雷火之势又劈头而来。……金炁的天罗地网似金光一般在半空中绽开,地上那大猪也化作一道流光,不过眨眼就不见了踪迹。顾昭推开门,抬脚进了陈家院子。黑暗中,她眼睛四处看了看,寻着人烟来到了正屋,见那儿的门上有道缝隙,顾昭弯腰看了看。……“妈呀!”屋子里头,陈伯文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听到动静声,陈忠明等人看了过来。“老大,多大岁数了?作甚咋咋呼呼的!”陈忠明沉着脸数落了一声。“是啊是啊,当家的,吓死人喽。”包玉燕搀扶起陈伯文,也是对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压低了声音埋怨道。“眼,眼睛。”陈伯文一手扶着臀,一手指着门缝处,声音都颤抖了,“那儿有眼睛……”眼睛,什么眼睛?大家伙儿互相看了看,都有些诧异,也有些惊惧。这时,木门被敲响了。“叩叩叩,叩叩叩。”如此寂静又诡谲的夜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屋里的众人都惊了惊。大家伙忍不住提了一口气,秉着气息,目光落在木门上,就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下一瞬就要破门而入,扑来撕碎了大家。顾昭:“陈老伯?”陈忠明泄了一口气,张望着使唤儿孙,期待又不安道。“快快快,是顾小郎,咱们快去开门。”陈伯文心惧门缝里瞧到的那一幕,方才,他探头从门缝看出去,正好对上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瞅它,它也瞅他,老吓人了。陈伯文谨慎,“爹,鬼物诡谲,说不得是迷心之法。”陈忠明的大旱烟杆子一下就敲过去了,“还鬼物诡谲,就你机灵?快给顾小郎开门去!”陈伯文:......他揉了揉头上的脑包,有些委屈。凭什么他说鬼物诡谲,说不得是迷心之法,他老爹就赏他一个脑崩,他老爹说鬼物诡谲,说不得是哀兵之法,他可是捧着他爹,说了一声老爹英明!陈伯文愤愤:这当人儿子的……真是太难了!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顾昭抬脚走了进来,她环视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陈忠明的面上,拱手道。“陈老伯莫忧,那五趾猪已经被度化,去了它该去的地方。”陈忠明大喜:“好好!”他一脸激动的走到顾昭面前,颤颤巍巍的行了个大礼,“多谢顾小郎救我陈家满门,大恩大德,大恩大德......”他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小郎随我来。”顾昭本要说不必客气,这下是诧异了,她不知陈忠明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心里有些好奇,转身跟着他,往外头走去。……“爹,咱们去哪里啊?”陈伯文有些心慌。“闭嘴,不要多言。”陈忠明压低了声音。虽然已经过了五更天,鸡鸣声起,不过,冬日这天光仍然是黯淡的。一行人打着灯,踩着脚下簌簌的积雪,一路朝陈家后头的院子走去。那儿有用木头搭起的猪舍,夜里风大,陈家人用稻草木板将猪舍围得密不透风,地下还砌了烟道,旁边有个小屋,里头砌了灶,可以烧猪食,烧水。冬日夜里天冷,陈家人夜里守着这小屋,烧上热水,烟气过了底下的烟道,给猪舍里的猪带来温暖。因为有热意,这一处的味道也就更大了一些。陈忠明停下脚步,吩咐两位儿子。“抓三头大猪出来。”陈伯文心痛:“爹!”不是一头,不是两头,是三头哎!陈忠明瞪眼:“快去!”都是这个大儿小性子才招了五趾猪这场祸害,眼下祸害刚除,这小性子还又起了?当真是被五趾猪剜肚剜得还不够!陈伯文看着他爹那要吃人的目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不好再多说什么,连忙跟上了陈仲武。很快,三头大肥猪就被带到了顾昭面前。陈忠明瞧了一眼,家里养的猪,他都是心里有数的,这三头猪肥硕,是家里养得颇好的猪了。他心里满意,不忘再瞪一眼陈伯文。可算是没有糊弄老子了。陈忠明冲顾昭拱了拱手,道。“顾小郎大恩大德,救我陈家一家人性命,我陈老汉没有旁的好物,这三头猪,道长帮我送一头到我那女婿家,另外两头,道长留着自己吃吧。”“自家养的,肉香着嘞!”顾昭:......再香她眼下也不想吃。“陈老伯客气了,这头猪我帮您带去赵叔家,我那两头就不用了,您养这些猪也不容易。”“欸!”陈忠明不赞成了,“顾小郎是瞧不上是不?我陈忠明还没那般小性子,我这一门人的性命还是值这两头猪的。”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要是有旁的值钱东西,我们也不拿这埋汰东西到顾小郎面前,这,前段日子那猪瘟,真是折了太多的本进去了。”顾昭推辞不过,接过了猪身上的绳索。她看了看陈家人,陈忠明说着这话,面色黝黑又愁苦,带着深深的沟壑。顾昭心里叹了口气。难怪都说,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这时,猪圈处有动静声传来,几人俱是一愣,陈忠明拍腿。“巧了。”顾昭看了过去。陈忠明快言快语,“我这猪圈里有一头母猪,前儿瞧就觉得它要生了,眼下这动静,我估摸着这是要生猪崽子了。”顾昭意外:“这倒是巧了。”陈伯文是个急性子的,他趿拉着鞋子,忙不迭的就往猪舍方向跑去,陈忠明唤他都来不及。“嗐,我这大儿,许是养猪养多了,旁的没有学会,倒是沾了猪那憨吃的急性子。”陈忠明可劲的埋汰陈伯文。顾昭乐呵:“哈哈。”倏忽的,顾昭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她心神一动,也跟着走了过去。此时母猪已经产下第二只崽崽,粉粉嫩嫩的小猪崽就像小老鼠一样,而第二只落下的那一只,身上有些许细细的白线。顾昭愣了愣。这谢树棠居然投胎到陈家做猪了,这,可真是又快又巧啊。陈忠明也瞧到了那头有些许白线的猪,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