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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件衣服被扔下床。光线极亮,刺得眼睛流下生理性盐水。她闭上眼,横过手臂,挡在眼前,是遮光,也是害羞。再清楚不过,她现在是条剐净鳞片的鱼,要煎要炸要烤,悉听尊便。孟水意的手腕忽然被攥住,他用力得她甚至有些疼,他问:“你什么时候纹上的?”啊!她都忘了,这样,他不可能看不到那个纹身。她说:“去年,留了个疤,纹上遮住了。”柏舟摩挲着那一小块皮肤,那个嵌在破舟里的Z,“原来我们这么有默契,原来你这么爱我。”他形容自己是破船,而她也画了这么一艘破船。她的意思其实是——你是我的诺亚方舟。柏舟拿开她的手,他的视角如神祇俯瞰人间,“宝贝,你很美,你也看看。”孟水意已经深深溺在这两个字里,什么时候开始,他这样亲密地叫她。她从未从这样的角度,端详过自己,也许它的确是极美的。该多的,该少的,按照普世审美长得刚刚好,只是手脚过于纤细了,捏不出几两肉来,显得弱不禁风。她莫名想到,他会不会像那些临摹人体的美术生一样,临摹过别人的身体。“你画过别人吗?”他好像一下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画过雕像,没找模特。”手幻化为画笔,她则是画布,他随心所欲,一点点地,勾勒着线条,涂抹着色块,仿佛找到了当年绘画的感觉,下笔如有神。而被描绘的每一处,都留下异常的感觉。孟水意眼尾都红了,沁出几滴泪来,催促他:“你别磨我了。”柏舟手探到床头柜,摸到一盒,为图快,用牙撕开最外层的包装,三两下拆开一枚。她不好意思直视他的动作,转移注意力地想:果然迟早要用到……他俯低了,亲在她眼皮上,哄着:“宝贝,别紧张。”“嗯。”他的头发短,孟水意抱着他的头,摸到了头皮。没有哪一处没有冒出汗。是暖气开得太热了吗?她难免想。骤然间,又有哪户人家放起烟花,一瞬间,两人情不自禁地同时出声,被烟花爆破声盖住。这件事,实在已经拉扯、拖延得太长。当初,是孟水意主动,这次,似乎又是她。果子挂在树上,经过阳光的洗礼,时间的培养,早已熟透了,可以采摘了。所以除了紧张,她还有一种“尘埃终落地”的踏实感。他和她两手紧扣,在她耳廓边呵气般地说着话。“呜,我没有啊……”她几乎是有些哽咽地说,泪盈于睫。柏舟无奈,耐心地,步步慢地,教她如何承纳,如何享受。他是个好老师,她也是个好学生。教学相长。朦胧间,听到他嗓音低沉地说:“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半晌,她反应过来,是《红豆》里的歌词。那一刻,他们真的在一起颤抖。他们像匍匐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人弹一弹绳子,连着地球、空气、时间,都随之颤抖。屋里起了无声的龙卷风,卷走所有实质,唯留他们。她的灵魂被震出来了,唯有这具凡胎,还滞留在人世间,对每一寸每一分细节产生感觉。柏舟极致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汗与泪,她仿佛蒸过桑拿一样,脸成了桃红色。后来,孟水意被他放了下来。她翻了个身,整个人像沙滩上搁浅的鱼,逐渐脱水、被晒干。她似乎听到他在耳边叫着“宝贝”。柏舟就这么用声音蛊惑着,让她陷在混沌里,不见天日。孟水意微微眯起眼,有一种“初醒初开,天地初始”的恍惚感。至于,他怎么喂她喝的水,替她清理,又怎么把她抱到客房,她也已经记不清了。彻底陷入睡眠前,她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还说没收拾,果然是诓她的。作者有话说:如果要问水意那个镯子多少钱,我之前看到一个冰种飘花的,400w。第六十一章◎次日清晨◎第二天清晨, 还没天光。孟水意是被烟花声吵醒的,她被柏舟套上了衣服,整个人蜷在他怀里。她眯起眼, 抬起头看他,经过一夜, 他下巴生出青色的胡茬, 看着就扎手。醒了, 却懒得不想动,蹭了蹭,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继续趴在他胸口,又重新闭上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是感觉到柏舟在亲她。孟水意觉得痒,伸手推他,咕哝:“好累, 你让我再睡会儿。”他撩开她的头发, 露出她的脸,“今天不是要去路漫家吗?”她挣扎了一下, 终于下定决心起床,不知道拉到哪儿了, 浑身都疼起来,“嘶”地吸冷气。他替她揉按着。她突然发现腕间空了,问他:“你摘了?”“放在我房间床头柜上。”他按捏着她的大腿,“下次再做, 还是不要戴比较好, 会硌到。”“……”孟水意穿上昨天的衣服, 去洗漱,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含糊地问:“你胡子刮了?”“嗯,扎到你了?”“那种手动的剃须刀,容易用吗?下次我想帮你刮。”柏舟笑了笑,“行。”她用温水冲着脸,最后用干净毛巾擦掉水珠,他牵起她的手,“走吧,我煮了酒糟圆子。”“我还以为你守在那儿,是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就是想看着你。”下楼时,柏舟说:“你拿我手机,就为了发条朋友圈?”“你看到了?”“早上才看到,被消息轰炸了。”孟水意发的东西也很普通,也就是一句“新年快乐”。问题在于,配图用得颇有心机。当时看烟花,她拍了很多照片,还趁他不注意,拍他们脚下模糊的影子——是一对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叹了口气,说:“你的情敌被我解决了,我的情敌依旧得我自己来解决。”“这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从来没摘下过。”他摊开左手,亮出他中指指上的戒指,那象征着订婚或恋爱中。“而且,”他又说,“你可没有什么情敌,梁倩慧不是,其他人更不会是。”孟水意故意捏着嗓子说:“柏先生,看来你在我出国的时候很洁身自好呀,需要奖励吗?”“晚上再找你讨。”“逾期不候。”她说着要跑,柏舟把她捞回来,贴了下她的唇,“好了,我要了。”柏舟盛了一碗小圆子,里面还撒了干桂花,碰碰碗壁,才递给她,“已经不烫了。”孟水意吃着,说:“我要回家换套衣服。”“好。”她又问:“你准备东西了吗?”“买了,放在车尾箱里。”见她吃完,柏舟接过碗勺,拿去洗了,才和她一起出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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