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年轻警察回应:“就快到了,今泉先生。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黑发青年蹙着眉,姑且靠回身后的座椅上。今天是10月13日,这个日子实在太重要了。伊拉斯特预计画展在10月14日举办。在他的计划里,画作最迟也会在13日拿到手中。因而只要他和乌丸莲耶进行过联络,就一定会保证将藏在画框里的零件在14日之前成递上去。伊拉斯特被逼急了,绝对会挑着今夜动手。菊川汇报行动时,联络员询问他是否需要增派人手。菊川回应伊达没有下令,可见行动应该是顺利的……公安近期人手紧缺,一个多月之前在黑衣组织的日本驻地折损了一半NBC的队员——虽说行动中无队员死亡,但受伤的人占据半数,有许多人伤势严峻到第二天就申请了离职,还有小半人在医院里休养生息尚未归队。NBC如今可用的成员不足50人。今夜有一队人马出了现场任务,地点不在东京,他们根本无法赶来。现在只剩一小批人留在训练中心驻守,以防突发情况。人稀缺到这种地步实在罕见,但也是迫不得已。前段时间NBC紧急扩招了一批新人,但他们的训练量和经验根本不足以支撑本次行动,所以只有确认菊川这边需要支援,公安才能增派人手。毕竟计划的每一环,都定下了。各个节点分去的警察,都是有数的。但今泉昇还是赶来了。因为在菊川回应公安的五分钟后,联络员再次询问了情况,而菊川没有回答。联络员转而接通伊达航的频道,但是他那边也杳无音讯。只有连通车子的对讲机,还有队长专用的耳麦才可以连通公安。而这两边,全都无人回应。失联意味着意外,这种节骨眼没人不会多想。确认伊达航也联络不上之后,今泉昇拎着外套就出发了。出发前白石正千仁试图拦着他,但他以“自愿加班”为由打发掉了。现任部长拗不过他,NBC基地也赶忙匀了三个警察出来作为协助,他们现在还在赶去港口的路上。嘀呜——嘀呜——负责开车的警察发出一声惊疑:“诶?那不是——”远边红蓝交替的光芒打照在今泉昇的脸上。黑发青年的思绪被骤然拉回,越来越近的警鸣声与他擦肩而过。他直起身,迅速按压下车窗,将头探到外面回望。他看见了一辆挂着警灯的黑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去。附近的居民车在警鸣下连连避让,为“出警”的车子开辟了一条笔直的道路。“那是队长的车!车牌号对得上!”前面的小警察激动地喊道,“队长这是在追犯人,他没出事!”太天真了。跟在伊达身边的那几个人除非喝多了,否则车技不可能烂成这样。何况他刚才可没见到那台车子在追击什么。今泉昇的眉头压下,眼底逐渐变暗。“不太对劲。”他说。“在前面的路口调头,追伊达的那台车子。”…………伊达航在下楼的路途上,撞见了石上和真田。看来他们已经去过仓库了,意识到事情不对后,便一路追了上来。两名新人见了他,也是大吃一惊:“队长!”“队长你没事吧!”“犯人呢?你见到犯人了吗!”他们的视线四下游移,似乎要在找楼梯间里的找不到不存在的第四人。伊达航面无表情地走下楼梯,但迈下的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他沉默了一会,在二人灼热的视线下张开唇瓣,只小声回应:“我见到了。”话音落下,他继续向下赶路,步伐飞快。被丢在后面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注意到了队长此刻的不对劲,于是皆默契地闭上嘴不再追问,只小跑着颠颠跟了上去。伊达航从后门出了大楼。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先抬头看了看楼顶,在明确目标后,他便朝着建筑物的一侧奔去。石上和真田紧随其后,他们在一处不见路灯的阴影下,找到了一具尸体。那应当是个男人的身体。只是四肢和躯干都被扭曲得不像话,脖颈的骨骼也折断了,脖子以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诡异地翻折着。他的身下绽开了一滩猩红的液体,血迹好似还残留着余温般,缓慢朝外延伸着。那片血迹眼见着就要蔓延到鞋尖了,低着头的石上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这死相也太凄惨了。连脏器都能窥见一二,周围的腥臭味格外浓郁。石上强忍着反胃感,面色铁青地开口,声音发哑:“这是……犯人?”若非对方零碎的脑袋上还戴着头罩,他甚至不会问出这种的问题。伊达航面色沉重地迈去,他戴上一对白色的警用手套,半蹲着检查起尸体。他将此人从头到尾翻了个遍,连鞋袜都脱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确认这一点后,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瞳孔无法抑制地震颤,犹如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劈得四分五裂。他呆滞在原地,良久都没能回过神。他没在这家伙的身上找到零件。……那么零件去哪了?第213章“队长!!”一道震耳的呐喊, 将伊达航的思绪骤然拉回。他顶着不知何时挂满脸颊的冷汗,狼狈地转过身,却瞧见石上一脸焦炙地:“队、队长!!菊川前辈他……”“菊川?他怎么了?”石上一手按着自己的耳麦, 他显然正在倾听频道里的声音, 他的瞳孔在震颤, 面色越发铁青。听完耳麦中的汇报后, 石山大声高呼:“——车子!!我们的车子被开走了!”“被安排看守正门的秋山想要联络您和菊川前辈,但是没能得到回应……秋山拿不定主意,看见车子被开走后想追上去, 却恰巧看见菊川前辈倒在地上……”伊达航瞥了一眼地上残破不堪的尸体。车子里坐着的是那两个刚才被扭送回车的小孩, 而地上的这个专业人士, 身上压根没有零件。他俨然明悟了当前的局势, 对手不按套路的出牌、三番两次的被戏耍,令他的心中一阵窝火。年纪轻轻便能用精湛演技玩弄警察的杀手、还有以性命为代价转移警方注意力的犯人……回首六年的职业生涯, 伊达航还是第一次触碰如此坚硬的钉子。他以往碰见的“恐怖分子”, 和这些有组织、有规划、有能力的专业人士截然不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令他周围的亲友倾尽所有的组织, 究竟有多么恐怖骇人——伊达航的声音干涩:“菊川……现在怎么样了?”“秋、秋山说,他可能已经……”咯噔。心脏毫无征兆地停跳了一瞬。胸腔前端仿佛被无形的双手揪紧, 氧气在被抽空、溃散, 令伊达航几度无法呼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