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好。rdquo他们毫无计划地离开家,趁着夜色出发,踩着满山的落叶,听着风。一前一后走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这条路上没有车辆,更没有行人,只有四周茂密的竹林与青山。夜风呼啸,漫山的竹叶哗啦啦地响起来。夜色静谧又诡谲,空气冰凉到令人瑟缩。迟晏回过头问她:ldquo冷么?rdquo顾嘉年摇了摇头,把下巴缩进宽大的外套领口里,仰头看去。这一整条路都没有夜灯。可是。她忽然伸出手,指着头顶的天空。ldquo迟晏,今天晚上有好多星星,照得路好亮。rdquo他停下脚步,随着她的话抬头,语气里有散漫的笑意:ldquo嗯,是很亮。rdquo顾嘉年也跟着笑起来。在顾嘉年刚满十八岁的那个夜晚。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无人的公路上,去往光年以外。青山相伴,野星为灯。第18章 野星为灯盘山公路蜿蜒曲折, 像是没有尽头。一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走了几分钟,迟晏才想起什么,忽然回过头看顾嘉年,嘴角勾起, 揶揄道:ldquo你就这么跟我出门, 不怕我把你拐走卖掉?rdquo顾嘉年吸了吸鼻子:ldquo那你可要赔本了, 我从小到大都很惹人讨厌,估计赚不回路费。rdquo迟晏闻言扬起眉毛盯着她, 想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片刻后,他又说道:ldquo大概要走一个小时,跑了这么久, 又哭了一晚上, 还能走动么。不用我背你吧?rdquo说着还认认真真地打量她片刻:ldquo你看起来倒是不重。rdquo顾嘉年ldquo扑哧rdquo地笑出声, 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笑出来。只是觉得脸哭得有些僵硬, 笑容也十分艰难。她摆摆手,不乐意地咕哝道:ldquo谁要你背了?rdquoldquo再说了, 我刚刚吃了一大块蛋糕,还喝了咖啡,精神好到可以跑两个八百米。rdquo她说着,忽然停下话头看向他, 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迟晏应该也没来得及吃晚饭,更没吃上她的生日蛋糕。顾嘉年突然觉得有点内疚。他明明是替贺季同来参加她的生日, 却无端端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听她倒了一晚上的苦水不说, 现在还得饿着肚子带着她跋山涉水。顾嘉年内心歉疚地讷讷道:ldquo你没吃晚饭,饿不饿?困吗?rdquoldquo还算你有点良心,rdquo迟晏没有回头, 慢条斯理地说,ldquo饿是有点,困倒是没觉得,你看我像早睡的人么?rdquo顾嘉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ldquo确实不像,吸血鬼一般都在夜里活动。rdquo迟晏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好笑道:ldquo还知道贫嘴了,看来确实用不着我背。rdquo他们走得很快。一个小时之后,小镇的客运站近在眼前。顾嘉年跟着迟晏走进空旷的候车厅,看着零星几个旅客,心里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一个多月前,她孤身一人站在北霖拥挤的高铁站里,明明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觉得满心孤寂望不到前路。现在,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客运站,周围空空荡荡,就连检票口都没人排队。她不是一个人。顾嘉年就着客运站的玻璃窗照了照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有些肿,头发被夜风吹乱,裙子的边角也被花枝勾破。她狼狈到不成样子,可心脏却慢慢平稳下来,在这个她以为或许度不过去的夜晚。迟晏去买了两张到昼山的夜班车车票,回来的时候顺带买了几个面包和水。他把面包递给她。顾嘉年接过放在一旁:ldquo我还不饿,留着一会儿车上吃。你先吃吧。rdquo迟晏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干脆利落地啃着面包,偶尔就一口水。几口就吃完了面包。顾嘉年在旁边偷看他。从外婆之前透露的只言片语和她在熙和中学贴吧上看到的讨论来看,迟晏的家境非常富裕,应该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的骄矜公子哥。但他看起来半点不娇贵。他的吃相一直很好,却从来没有那种拖泥带水的感觉。不论是吃她做的梅花酥,凉了的杂菜粥,还是现在这个并不新鲜的软榻面包,他都很真实地在填饱肚子。大巴车三点多发车,司机坐在客运站的门口抽烟。等到三点钟,检票员才开始陆陆续续检票。和他们同一趟车次的还有两三个人,都是大包小包、满身行李。在这个时间段去昼山的,大多是乡下进城的务工人员,图夜班车票价低一些,宁肯牺牲一夜好眠。只有他们俩空着双手,像是结伴出去郊游。上车没多久,车子便开始启动。司机沉默着开车,没有同乘客有任何的互动,只有车前广播里冰冷的女声在播报下一站的目的地与到达时间。两人挑了个后排的座位。大半夜的奔波之后,迟晏的脸色已经掩不住倦怠,他塞上了耳机,开始睡觉。顾嘉年却完全睡不着,晚上喝的那杯浓缩咖啡开始起作用,整个人有一种异常的亢奋与清醒。她的视线挪向窗外。大巴很快开上高速公路,与从北霖来时一样,公路两旁有许多农田与远山,只是夜太深,看不清细节。她又偏过头去看迟晏。他靠着车窗玻璃歪着头,似乎是睡熟了。顾嘉年忽然觉得他其实没有贺季同说的那样脾气差。她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到座位上有手机震动音,低下头去,原来是迟晏的手机。那震动声反反复复响了好几次,他却一直没醒。顾嘉年担心有什么急事,探过头去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是ldquo迟延之rdquo。姓迟helliphellip是他的家人吗?就在顾嘉年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迟晏,他慢慢地皱着眉睁开了眼,大概是被吵醒了。他懒懒地掀起眼皮,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满脸都是被吵醒的不耐烦。可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那紧皱的眉头开始撤力,眼皮耷拉下来,唇角生硬地拉直。脸上忽然没有了表情。顾嘉年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突兀地变差了。果然,片刻后,迟晏掐掉来电,干脆利落地摁了关机键。这一幕似曾相识,顾嘉年记起他爷爷祭日的那一天,他也是像这样坏脾气地在看到某个消息后,直接关了手机。难道那天发来消息的也是这个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顾嘉年正思索着,却听到他先压低了声音开口,嗓音是方醒的哑涩:ldquo你手机里有歌吗?rdquo她愣了愣:ldquo有。rdquo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递给他。迟晏一言不发地接过她的手机,连上他的耳机,停顿片刻后,又分给她一侧耳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