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狠狠地吸了两口烟,逼着自己不发抖,逼着自己冷静下去,半分钟后,他说:“如果,我说如果,是我先遇见的你,你会先喜欢上我吗?”云懿也沉默片刻,空荡荡的杂乱房间里,再次的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云懿说:“这辈子,我本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沈熙他是个意外。”她说的是意外,不是例外——沈川的手夹着烟,就那么的在唇间吸着,侧眸看了她一眼。云懿说:“不想骗您,再说什么虚假的话也没必要。”“您知道我有病,最初时,我也从未想过我的病还能好,只要是对这种病情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很拖累人的病,不一定会要人命,但会让人时时刻刻的悬着一颗即将被要了命的心。”“从小到大,”“我哥已经被我拖累的够惨了,我很自责,所以,在……”“在我初三以后,就不想再拖累任何一个人了,我也并没有一开始就喜欢上沈熙,而后的喜欢,对我自己而言,也是很意外的。”“您觉得,一个人,一辈子,能够遇见几次意想不到的意外呢,一次说少也少,可一次,说多也多了。”“我并不觉得我这一辈子活的像个小说里的人物一样,能够有多传奇,这一次意外于我而言,已经是不能再多了。不能再多了。云懿说的直白也委婉,可沈川也是个聪明人,都不用多做考虑的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显然,“不能再多了。”他轻声的重复一遍,又重复了一遍,“不能再多,意外有一次,已经算多的了。”“可那个意外,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云懿抬了下眼睫,看着他低着眸,轻抿着烟,嘴角边还带着一点笑,云懿又收回视线,坦然道:“因为,也没有如果。”沈川的心脏忽地一痛,还是那种锥心的痛,像剜掉似的。一点希望都不给,杀人诛心,也莫过于此了。他问:“如果,我说如果,是我先遇见的你,你会先喜欢上我吗?”云懿则说:“这辈子,我本就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沈熙他是个意外。意外有一次,已经算多的了。”他又问:“可那个意外,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云懿回答的更简单,也让他所有的幻想,都在只言片语间,破成了粉碎,她说的绝情又无情,如一把利刃,直直戳穿了他的胸口,她说:“因为,也没有如果。”没有如果,就也不存在这种假设。沈川默默地抽完一颗烟,依然维持着斯文,冷静,甚至还是儒雅的轻声道:“说的真好。”“你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也没谁敢在我的面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又笑了笑,终于问出:“这么挑衅我,你不害怕了吗云懿?”“怎么可能不怕。”云懿唇角一勾,眼底却是冷漠的,“之前就跟您说过,我怕死了,但是,我也说过,道理就应该讲给懂的人听,我依然觉得,不管我是死是活,说出的话是好听的还是难听的,或者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您都应该听一听。我也不觉得,您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不觉得?”沈川笑了,笑中还带着几分的无奈,“还这么高台我呢。可是,这个问题,我之前好像有问过你,你不是这么说的。”云懿又看了他一眼,别开视线道:“我这辈子,唯一没有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彻底的否定一个人。我信人都有苦衷,只是很遗憾,有那么多的人,误走了一条歧途。”话音落下,云懿没再说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云懿这么说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沈川已经很清楚,甚至清楚到,沈家到底是因为谁,才一夜之间垮掉的,也清楚到,到底是因为谁,父母才成了阶下囚,而自己,也成了一名在捕的逃犯。更清楚到,通通的过错,到底是出在谁的身上。他对云懿的这份喜欢,是爱到了骨子里也恨到了骨子里。云懿说,喜欢沈熙,是自己生命中的意外,可云懿又何尝不是他生命中的那个意外呢。良久之后——“我不配碰你,可我也不想让沈煕再碰你。”他说:“云懿,我错的离谱,回不了头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补偿你。”云懿的心也沉了下去,而沈川的话语说的依然平静,“不想让我碰,自己能站起来吗?”云懿抿咬了下嘴角,起身,视线落在外面的车子,声音淡淡地,“我不值得您这么疯,如果自首,您还有活着的机会。”沈川扔掉手中的烟,又笑了,起身向着外边的车走去,“晚了云懿,我做过的错事太多,即便是活着,也是牢狱铁窗的暗无天日,这对我来说,那样的日子,并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他回过头看她,“你愿意等我吗?”云懿和他视线相撞,他又笑了,转过身拉开车门,看着云懿坐了进去,自己也回到了驾驶室的位置,声音低低的说了句,“我都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你自然是不愿意,所以,我活着更没有意义。”“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你奉承的那么高高在上,更不是个正人君子,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沈煕在意的那个人她不是你,我肯定会先给他发个视频,然后再当着他的面把人给上了。”云懿蓦地就攥了攥手心,听见他又自嘲的笑了一声说:“可这个人偏偏就是你,她偏偏就是你云懿,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不想伤害的那一个。”“你太有礼貌了。”沈川说:“即便是这份礼貌中没有几分真心,可你真的是太有礼貌了云懿,你是我见过的,又狠又有礼貌的一个。”他笑了下,手指轻搭在方向盘上,车子就缓缓地启动。“真的没人跟我这样聊过天,被绑了的,除了害怕就是谩骂,可你,真的是冷静的让我觉得心疼,也冷静的让我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你的那双害怕的眼睛……”沈川又看向她,随后视线就又转了回来,“沈煕一定很喜欢吧。”“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紧张起来的样子,会将所有的情绪都聚到了眼底,会让人忍不住地心软,忍不住地想要顺着你,只要你开口说个不愿意,不管自己怎么样,都不会生硬地去强迫你。”“所以,云懿。”沈川突然就狠踩了一脚油门,可他的声音,依旧是平静地说:“我不会再做出让你难堪的事,但是我也想让你死在我的怀里,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而曾经坠落过大巴车的悬崖边上,沈煕抱着头,头痛欲裂的感觉,早就痛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疯了似的把车开到这里来的。断片的记忆,在一点一点的拼凑成原来的模样……他的母亲疯了。他自己一个人将粥饭煮好,递给了妹妹,又战战兢兢的去喂疯了的母亲,可汤匙刚刚递过去,一碗热粥,就都泼到了他的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