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谈礼好的。”“那最好了,你要是对她不好,说不定林赴年那小子,真会大晚上托梦来索你命。”江源绷着脸色,语气说的让人极其让人不舒服。“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江云生坚定地承诺着,没顾他那话里的歧义。可江源不是林赴年,他才不想听到谈礼幸福的字眼。他是个自私鬼,才不希望他们幸福。所以江源不理他了,只是转着头,继续看着徐落沉走神。江云生也自知他其实一直都对谈礼心中有怨,干脆也不说这事了。这件事,好像谁都没有错,又好像一切都是错。他抬头顺着江源的目光看去,心底了然,又不明白的问:“不说我了。你呢?你们呢?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在一起。”江源听着他的话才身体一僵,随后低下头自嘲着笑了声:“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为什么?”“因为......”他语气顿了顿,声音生硬,泛着苦味:“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话落,周围起了一阵风。江云生错愕的表情和他苦涩的笑容夹杂在风里,吹向不远处。他们,其实都是一群很会演戏的演员。十年一场戏,可有些人的戏,在很早就开始了。他们是朋友,可又卑劣的。在背后爱了很久。-风声依旧在推动所有人的故事线,唯独在林赴年那一角停了下来。可他们的时间不曾停止。他们的生命里就像是有一场大风,风起云涌,白发染上一头黑发,十八岁那年的他们,都在跟着时间变化,变老。只有林赴年一个人,永远年轻着了。“所以......那封信又到底写了什么啊?”风止,身边这个和谈礼高中时候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女孩子,开口好奇地问着她。徐落沉的回忆被打断。她猛地抬头,望向医院玻璃窗内反光的自己一怔。白发苍苍,佝偻矮小的身体,脸上皱纹遍布。这是林赴年去世的第四十年,他们也终于老了。自从林赴年走后,他们三个人,都各自各奔东西。谈礼三十二岁那年,在舞台上摔了腿,她的身体开始经久虚弱,她不再能继续跳舞了。也是在那一年,江源起身去了国外定居,她在俞镇结婚生子,慢慢江源就和她们都断开了联系,只剩下她还和谈礼联系着。他们四个人,最终还是走向了这样不堪的结局。曾经的江中四人组,也在消失在岁月里了。徐落沉也很少见到江源,他心里始终怨恨着谈礼,他们都明白。只有在林赴年忌日那一天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会不约而同地一同前往,见到彼此沉默的不讲话,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想,陪着林赴年独自说说话。很多时候徐落沉会想,如果他还在,一定也不希望他们这样吧。可是他们,中间隔着他的死亡,当年的四个人,再也回不去了。谈礼每一年去都是寡言着,只盯着他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抿着嘴沉默。江源见她那样,也更加生气。他在气,因为谈礼这些年里,从来没再开口提过林赴年一个字,她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一生。他生气谈礼怎么可以忘记林赴年。可徐落沉却不那么觉得,因为每一年林赴年忌日,来墓园最早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谈礼。从他死后,时间就像是开了加速器,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老,林赴年的样子,也逐渐越来越模糊。在他死去的第四十年,谈礼也病倒了。她开始时常不记得周围的人和事情,也开始记不清每一个人熟人的名字。这一年,她被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她在病床上恍惚地谈起了很多人,唯独没有一次提到过林赴年的名字。“徐奶奶?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知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吗?”旁边的小姑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徐落沉回过头看着她的脸,都有些恍惚感慨。真是隔辈像,谈礼这外孙女,和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不知道,那份信的内容,大概只有你外婆和他知道了。 ”她轻轻摇了一下头,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褶皱的手。那封信的内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不过啊,你少在你外婆面前提这个,不仅仅是这封信,还有樱花,大海这种字眼,都不能提知道吗?免得刺激到你外婆。”徐落沉拍了拍眼前小姑娘的脑袋,叫她少那么八卦。她原本也只是想嘱咐这小姑娘一声,却没想到被她缠着,一坐就是一下午。这小丫头也是快要十九岁的人了,长得像谈礼,性子却欢脱的完全不像个稳重的人。徐落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对那些陈年往事好奇,她也被这小姑娘死死缠着没了办法,才在某一个午后,第一次回忆说起几十年前的事情。那些年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大梦,可明明说好了一切痛苦都会随着时间过去,她却觉得是痛苦在时间里发酵,那些感情,越来越让人疼痛。她想起了林赴年,想起那个十八岁的他。徐落沉在想,他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一年的样子,应该不会变老吧。他们都变老了,只有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小姑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地点着头,有点不解:“知道了啊,不过听你讲完,既然那个林爷爷也是外婆的朋友,还对外婆那么好,为什么不能提啊?”闻言,徐落沉脸上的笑僵硬住,她没说明具体的原因,她只说:“忘了也挺好的,你外婆这些年,总在自责里活着,她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就让她忘了吧。”-因为谈礼的病,他们都在日常生活中,努力避开关于林赴年的事情。她的情况不大好,最近出现了阶段性的遗忘所有人的情况。谈礼也许今天还记得她,但明天就会忘记她。她精神恍惚,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医生告诉他们,她这样子下去,人是活不久了。这一年,他们年老,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徐落沉沉着脸,打通了江源的电话,要他抓紧回来。他那天是被徐落沉硬拉着来的病房,病房里有不少人,病床上的人白发苍苍,脸色惨白,睁开眼睛迷糊地盯着徐落沉和江源。她今天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仍由女儿外孙女怎么哭着叫她,她眼底始终都是迷茫。直到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谈礼嘴边嘟哝着什么,声音很轻,她苍老的声音喊着他们的名字:“落沉,江源,你们来了啊。”她还记得他们。她扯了扯嘴角,见到他们她眼底终于亮起一层光,谈礼继续问着:“林赴年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她好像看不出眼前两人的年龄,自动忽略了他们鬓边的白发和布满岁月痕迹的脸,谈礼喊着林赴年的名字,精神模糊,又好像很清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