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死寂。纪岷疆长指搭在腕表上,不耐地敲了敲。下一瞬他喊了虞泠的名字。虞泠乖乖出去了。门虚虚合上。“今晚回老宅。”“哥,你真的要回吗?”“嗯。”窗外刮起了一点风。把没关严实的门吹开一道缝隙。纪岷疆停下交谈,目光自然而然想通过两扇门的空道看喻南桥。可虞泠一把拉住他的肩膀,拖长音撒娇:“哥你听我讲话啊——”纪岷疆收回目光听虞泠叽里呱啦说废话。虞泠思路清晰吐字清晰,余光却一直盯着门内的喻南桥。喻南桥还坐着,清冷的面皮上不知为何缓缓泛起了笑意。他生的白,是一种秋月浸过水的冷白,不动声色地这样一笑,就把窗外春色都杀干净了。虞泠肆无忌惮又贪婪地欣赏这份美色,丁点都不施舍给纪岷疆。美人啊。虞泠单手插兜,懒洋洋地眯了眼。纪岷疆“啧”了一声,他拽着虞泠的后衣领把人弄出来直往电梯走去。——哐当!在外等候的众人就看见二少爷狼狈地砸在电梯门前,一时狼狈极了,二少爷白净的脸从花盆里抬起来,脏兮兮像只无害猫崽,“啊……妈的。”“在他面前装那么乖,你要干什么?”纪岷疆沉声道,“我配合你已经算给你脸了,别他妈再留下丢人。”私人电梯门开了。虞泠率先进去,他挑衅一笑,对着自己那自幼就风光无限的兄长说:“当然是干他了。”“哥,你喜欢他吗?”虞泠看着纪岷疆那张与那个女人颇为相似的脸,充满了厌恶,“不喜欢的话就让给我吧。”“让给你?”纪岷疆走进电梯,他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于是锐利傲慢的桃花眼里微弯,他抬起胳膊,狠狠掐着虞泠的脖子,他看着虞泠在他五指间窒息变得痛苦,他愉悦极了,“我留着他还有用呢。”电梯一开虞泠就毫无血色一点也动不了了。纪岷疆没管他。纪岷疆坐上车后非常烦躁,方才喻南桥在病床上与虞泠相谈甚欢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虞泠问他的那句……他喜欢喻南桥吗?喜欢喻南桥?他想了想,给乌雀发了消息。——夜里,纪家祖宅。一辆辆豪车停在宅子外边,浅淡的香水味混着烟酒味充斥了装横古典的唐风大厅,高脚杯在静谧优雅的音乐声里搭成一座又一座小塔。男男女女在舞池里优雅轻缓地摇曳,纪岷疆进门时发现乌雀已经来了。他对乌雀点了点头,乌雀就跟他进了书房。“纪总,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乌雀小心翼翼地问。“是有点私事。”纪岷疆把私事二字咬得很重,“你绝对不能外传。”他抬眼看着乌雀,乌雀被吓得向后哭唧唧退一步,口金包被她抬脸跟前挡住自己,以为这样纪岷疆就看不见她似的。纪岷疆西装革履非常具有男性魅力,可是他压迫感又强,骨子里的暴戾跟傲慢改不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威胁人或是折磨人了。“……躲那么远,我是要杀你吗?”乌雀弱不禁风地花枝乱颤好一会儿,腰都抵到暗棕色的窗边了,她的五指捏着蕾丝窗帘,白兔子受惊般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那个、我……啧。”纪岷疆站起来,高个子与成熟男人的身材这样缓缓走近乌雀,纪岷疆边走边思索,眉眼有难得的困惑。纪岷疆会困惑?有什么可以困惑住纪岷疆?乌雀疑惑地想,她想着想着心就没跳那么厉害,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珠子还在圆眼眶里打转悠。两人身高差了三十多厘米,加上纪岷疆面无表情时实在算不上年轻,而乌雀今年十九岁又长得嫩,两人不看脸光看这氛围,跟爸爸训斥女儿一样。纪岷疆为了显得真诚点,他弯腰,还非常努力地温和一笑,拿哄孩子一样的语调向乌雀请教:“我以前听乌元说你很擅长哄男人,我问问你——”“啊啊啊啊!”乌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乱转,她对纪岷疆“喜欢”男人一点都不震惊,相反她很兴奋,嘴角笑意控制不住了,满脸都是激动,她直接蹭一下往前一探身子,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在地上乱跺,淑女气质早装没了,她太激动,还没等纪岷疆说完小嘴就开始叭叭了。“纪、纪总!您难道是喜欢上谁了吗?哪家的啊,我认识吗?什么性格漂不漂亮?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乌雀乌发有些散了,她捂住嘴把止不住的姨母笑收回,又是矜持的温婉样子,她一手去挽碎发,一手揉着眼角笑出的泪,细声细语:“哥哥还在的时候就希望看见您身边能有个伴陪着,现在真好,哥哥在天上也会为您开心的。”高跟鞋上的芍药花别针随小腿颤抖而开始轻晃,把亮木地板晃出了点朦胧的影。“我没喜欢他,我就是……”纪岷疆歪了歪头,嘴角不爽地撇了撇,这有点孩子气,“就是看见他对别人笑又对别人很好,对我却总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感觉不舒服,我是喜欢他吗?”乌雀震惊好久才讷讷发出了个长长的“啊”,尾音满是疑惑。纪岷疆听她说了个啊后就愈发相信了,他自言自语,“原来这就叫喜欢啊。”纪岷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直接闭嘴,他冷着脸跟个二世祖一样坐沙发上,长指啪嗒啪嗒扣着昂贵石质的茶几桌面,桌面上有了裂痕。乌雀脑子动得快,娃娃脸上一点害怕也没有,还一脸兴奋坐在纪岷疆对面,她从口金包里拿出钢笔和羊皮纸,细细地跟纪岷疆写恋爱指南。“纪总,我有个办法可以帮您。”写完后她双手捧给纪岷疆,纪岷疆捏着那厚厚一沓纸开始纳闷,新时代谁还用手写,笔都是财阀用来收集的装饰品了,就乌雀还用笔写字,小姑娘的手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笔一划明明看得很清楚她是怎么写的,但再一眨眼,一行就写完了,再几秒,就翻页继续笔音沙沙。“您照着这个看一下,很快就可以得出结果的。”字体清晰工整,纪岷疆看字也不费劲,乌雀在的时候他就捏着纸坐着,一个字不看,等乌雀琢磨出点什么自己走了之后,纪岷疆才长腿一叠,后颈搭在沙发靠垫上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着看。【喜欢一个人,就是看见他心会跳得厉害,脸颊发烫还会不善言辞。】纪岷疆想了想自己面对喻南桥时的言辞举措,嗯,这点没错,他看见喻南桥就血液滚烫还不太会好好讲话。甚至还有种险些克制不住的冲动。【喜欢一个人,就是看见他与别人的态度与对你时截然相反时你会嫉妒、酸涩,更多是委屈。】嗯,好像也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