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单身三十年的直男看不出其中莫名暧昧的名堂,但他能看出顾拾有问题。后座空间足够宽敞,两人却全挤在角落——确切地说是顾拾紧紧挨着宣从南。胡阅从后视镜里看他牵着小宣的手, 连他半个侧脸都瞧不齐全。他像个盯妻狂魔, 恨不得把眼睛抠下来糊在宣从南脸上。这个念头血腥又诡异,胡阅龇牙咧嘴, 收回目光。“......你真的没事吗?”宣从南侧眸,轻声问道。没让前座的胡阅听见。两个人全坐在靠右位置,宣从南右肩紧挨车门, 可这样还嫌不够, 顾拾仍然在无知无觉地向热源靠近。“没有。”顾拾敛眸, 克制道,“我想离你近一点。”宣从南道:“嗯。”车窗外的街道风景在匀速中倒退,几家服装店标志在众多商店中脱颖而出,往宣从南的脑袋里钻。制服......他不受控制地想。顾拾要穿制服给他看......除了在学校里应老师要求画人物素描, 宣从南的油画里没出现过任何人物。他从小深受妈妈影响,喜欢画风景。尽管很多时候平静的天空与海洋无甚奇特之处,但在他想象力的赋予中, 平淡亦能鲜活。自然女神没有嘴巴, 从不开口说话,但自然通过日丽风和亦可千言万语。很多人看多了美景, 便不再画美景,因为他们说双眼已见过世间最绝妙的颜色,画笔不能还原其中一二。宣从南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去过很多地方,从记事起便见过无数波澜壮阔霞光万丈。他像极了妈妈, 肉眼既已享受盛宴冲击, 便想将其拓在画布之上。虽画工浅薄, 但他能在一次一次的调色中找到趋于完美的乐趣与成就。爸爸妈妈随风逝去化为自然以后,宣从南很少再看见美。之前的记忆更显弥足珍贵,他不知疲倦地画天空湛蓝、海洋微荡和森林幽密,留住曾拥有的过往。......不对。宣从南忽而一蹙眉。他好像画过人物,就在很小的时候。画的是谁呢?他确定没有画过父母,否则这些年那些油画能被自己翻烂。手机里为数不多的照片宣从南都不敢经常看,怕褪色——尽管不可能。宣从南偷觑了一眼顾拾,一个念头不可思议地浮出。2-12岁的油画爸爸妈妈帮他保存完好,在一个小书房里。可失怙后,那些东西宣业带他搬家时全部遗失,一张都找不到了,否则还能扒出来看看,证实一下猜测。“你之前做过模特。”宣从南突然说,“两年。”“......嗯?”顾拾原本在垂眸想事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应道,“嗯。对。”宣从南问道:“谁让你去做模特的?自己想去做的吗?”顾拾侧眸看过来,眼睛里有多种情绪涌动。“你......”“嘭——!”左边掠过去的一辆车重重地剐蹭着卡宴车身过去,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啊?不是......谁开车这么烂啊?这样都能撞到吗?”胡阅打开车窗探头出去先看到车身的一长条黑印,心疼骂道,“那么宽的马路为什么特么别我车呢?!到家了到家了给我来一场这破事儿是吧!”脾气越说越炸,胡阅对后座的两人说坐好,别露面,自己戴张口罩气势汹汹地下车对峙。中午十点年轻人都苦哈哈地上着班呢,小区的车道这儿没几个人,冷冷清清。和上次打宣业跟张仕德的场景差不多。上次就是因为人不多,张仕德才敢带一车的彪形大汉过来想犯事儿;也是因为人不多,胡阅曾经才敢故意取20万块钱再故意往地上扔,让宣业捡,然后不讲道理地暴打他。蹭车的也是辆卡宴,黑色。不等胡阅敲窗请人下车,理论一番撞车责任,黑色卡宴的车主还算懂事,直接下车了。还不待胡阅压着脾气心道给不是故意撞车的人一个机会,就见这男的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就朝后走,径自走到他们白色卡宴的车后座位置,拍窗喊道:“南南,你下车我有话说!”胡阅:“?”“傻笔你谁啊?!”他走过去扯人道。“跟你没关系,我要找宣从南。”男人挥开胡阅的手。怕车里的人跑似的,拍窗几乎成砸窗。隔着铁灰色的车玻璃,看到外面沈迁的脸,宣从南有片刻的迷惑。他们几个月没见了,就连上次沈迁给他的新号码打电话也是隔了几个月。这个人早已不在宣从南的思考范围内,如果不是他偶尔出现,沈迁这个名字对宣从南来说都仅剩一个字符。丝毫不重要。提起沈迁宣从南就记得他把自己当别人的替身,很无聊。他没有兴趣知道沈迁的白月光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自己在沈迁眼里像的又是谁,更没有兴趣去了解为什么他们恋爱时沈迁不珍惜,分手后却一而再地表现出后悔是什么意思。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想过好眼下,和顾拾好好地相处。可是如今当着顾拾的面,沈迁竟然找过来,试图破坏他平静的生活。宣从南怕顾拾多想:“我不知道他过来。”顾拾没说话,眼睛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向还在疑似砸窗户的沈迁。车玻璃隔音效果不错,他在外面大喊大叫,只有一点声音传进来。车厢内安静得呼吸可闻,这点声音像恶鬼似的,逮着缝隙就往里钻,企图让宣从南可怜他。“之前你说想和我结婚,我犹豫不是因为不想,是我不敢接受幸福!我很害怕和另外一个人组建一成不变的家庭,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