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魂魄将成。他的仙魂竟如此强大,还未完全补齐,就可以操控他堂堂一个上仙的梦境。谁。修元界,竟还有这样奇凡仙骨之人么。“你以为只有你会算计人,我就不会吗。”雪白的玉带飘散在水池里,连带着洒落的青丝。时雾紧紧咬着下唇,不自觉竟渗出血来,满口腥气。季元雪好似忘了是在梦中,竟伸出手去掐住他的下颚,再拿着他的灵玉腰带塞入他的口中,时雾挣脱不得,便只能衔着玉,生理性的泪珠一颗颗坠落,打湿腰带。是谁。竟可以悄无声息地破开他重重秘境,入聚魂灯内。时雾满心愤懑。倏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入秘境时,袖中还残存在季元雪的一缕残魂……是他。从来没有人闯入秘境,这一缕魂,是他亲手带进来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心软,没有在飞升当时就直接碾碎季元雪的魂魄,教他永世不得超生,竟还将他带入秘境,惹下今日的祸端……“嗯呜——”时雾眼底怨怼渐起,浮现出一层朦胧的雾气。他努力挣扎,却也只是徒劳加深了体内的魔气肆虐。他含含糊糊地喊着那人名字,几乎将口中玉髓咬碎,“季……元雪……”“嗯,认出来了。”季元雪声音冷峻得好似一块寒铁。“我的师尊,你是认出了我,还是认出了……”“你,你这逆徒!”时雾登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心里恨得几乎要呕血,“你给我滚开!你碰我,你以为你就可以善终,你是我徒弟,你的道心也会紊乱,你——”话说到一半,时雾的声音戛然而止。“是么。”“你给我赐过弟子印吗。”季元雪声音讥诮,又似是满是酸苦。二人魂魄深处的道侣印,微微发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曾对天地结下的契约是什么。“你不是你骗着我,结下的道侣印吗。”季元雪眼神里满是嫉恨,却又觉得,只有不断地伤害这个人,让自己曾经尝过的痛楚,让他统统再尝一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好。时雾这样的人。跟他说千百遍大道,都没有用。他的狠心绝情,从不曾为任何人心软,为了救他的师尊,他可以牺牲任何人而没有任何迟疑。镜渊堕为魔,与他苦苦争斗百年,花了上百年也还是无法压住他。可惜,他不是镜渊。不会如此愚蠢,甘心堕魔,甘心吞下一切苦果。时雾对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他会一点点从这个人身上彻底讨要回来。“道心不稳,违逆天道,觊觎师尊的——”“只有你,宣清云。”让他痛,让他哭。让他从云端坠落,让他百年筹谋化为云烟。让他尝尽自己的恶果,从此之后再也无力翻身。只有这样,这个人才能不再继续作恶。才能从内心深处,真正开始悔恨自己做过的一切。秘境中灯火明暗闪动。“真可惜。”“你苦心孤诣百年,救回来的不是你的心上人。”季元雪将他死死摁住。一字一句,如刀剜似的。“是我啊。”第132章 杀夫证道无情人(十一)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他, 一瞬间,他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极力地挣脱了季元雪的束缚, 蓦然间从梦境里挣脱出来。回到现实时。他环视着冰冷仙府秘境。心底一片苍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种蚀骨的余韵似乎透过魂魄, 深深烙印在他身体上。他的唇色殷红, 两颊红云晕开。他朝着聚魂灯走去,“师尊,师……”快走近时, 他加快步子, 似乎迫不及待地扑向不远处那盏灯的方向,可刹那间竟被自己设下的重重的仙障排斥得连退两步。就连仙障, 也默认他是邪物。时雾眼底不自觉浮起一点水汽, 眼眶发红。“不, 我不是魔, 我绝不可能堕魔……师尊, 我……”他抬眸就彻底愣住。洞府内满是魔气,而这股滔天魔气的来源,竟然是他自己。——他真的入魔了。仙元内的法力不足, 他只能原地强行捏了个仙决意图强行压下, 可惜周身灵脉已经都被乌黑的魔气侵染, 就连使出法力都不再纯粹。心口一番血气翻涌。时雾眼底渐生殷红。“你敢将魔气引入我体内, 你敢如此!”烛火明暗闪烁。时雾似乎意识到什么,回过头看这师尊的遗体,渐渐地, 非常艰难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聚魂灯里的, 根本是他的师尊。不是!他苦心孤诣, 耗费了所有的法力,救回的却是那样一个孽障!既如此。不如趁着他还没完全凝聚法力……时雾眼底薄红未消,还残留着惹人怜爱的水汽。眼神里的光芒却逐渐狠绝。“你不是他……不是。”若是等到季元雪魂魄彻底凝成,重塑仙身,一切只会更加糟糕。果然,斩草,就一定得除根才行。时雾晃晃悠悠走向那一盏灯火,猛然间抬袖,也不管自己操纵的是仙气还是魔气,朝着那灯火猛燃挥去。“去死——”灯火明暗交映,几欲熄灭。时雾脸色甚喜。聚魂灯只有一盏。季元雪占着,他师尊就用不了了。“季元雪,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谁叫你魂魄还没成型,就敢恫吓于我,还试图引我入魔。我今日就要你魂飞魄散!山洞内转瞬间寒风呼啸,万年封闭的洞窟竟然迅速下起鹅毛大雪,覆在红艳的佛桑花上。冰刃划过时雾的掌心,擦出几道不见血的红痕,是为警告。一道无形的手遏住他的细长的咽喉。神魂未齐,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时雾本就仙力虚弱,加上洞府层层禁制都是防邪魔入侵,而他自己就满身魔气,禁制压制之下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几乎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你……”“师尊。”魂魄的声音缓缓入耳,“我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奈何你果真如此无情。”“你这孽障,难道不该死!”“哼。”季元雪手指缓缓往下,不再掐着他的脖子,而是顺着下颚,脖颈,触及他的肩胛。“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杀我的机会么。”那神魂阴暗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内。时雾惊觉不好,一连退了好几步,”你在干什么。”“自然是让你,此后再不敢碰这盏灯。”时雾顿感不妙,正欲一道传送阵带着师尊的遗体离开这个地方,却被截断去路,雪越下越大,他感觉到那只手越过他的衣物直接摩挲在他肌肤上,所到之处莫不冷得教人发颤,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