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顾荣多次反复发作,严重到住院,他听说了这件事,趁陈建不在家,偷偷跑医院看望他。看着他疯狂嘶喊的行为,看着他越来越不像以前的父亲。顾暮迟内心搭建的盔甲一寸寸崩裂。从医院走出来,外面的人群喧闹,鼻间似乎还残留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就在这一天,他猛然意识到,精神病可能要永远跟随父亲了。或许,不久后的将来,也会降临到他的世界。-顾暮迟一直都明白,他的世界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外人眼里的成绩和长相,在沉重的家庭下,脆弱得不堪一击。走廊依然无人,他的手臂撑在栏杆顶面,无法克制地绷紧,内心的抽痛缓慢弥漫,风吹乱他额前碎发,他抬起眸子往1班看,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前些天宁酒的试探。尽管已经过去有些天了,却依然盘绕在耳边。时时刻刻,想要冲出来,又被他狠狠压制住。那句,她坐在沙发边,略带玩笑的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周围空无一人,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少年隐秘的心思,那句几乎从嘴边脱口而出的回答,悄悄从深藏着的水底显露出来。他轻声说:“喜欢啊。”作者有话说:ε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喜欢啊第三十二章下午第一节 上课前, 顾暮迟几乎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宁酒一直待教室里,顾暮迟和宋言遥到底说了什么?能谈一整个午休?她内心千万只蚂蚁爬,待身后椅子拉开, 面容却故作平静, 回头看,他依然像以往没分别,一副闲人勿扰的表情,太过寻常。所以,大概,跟宋言遥的关系, 没发生特别的变化?宁酒暗自猜测。自修课上课铃响,周围的声音早已平息,众多同学选择将之前学到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宁酒看着看着, 帽子突然被人揪了一下。她没回头, 继续埋头看书, 帽子又被揪了一下。“你干嘛?”宁酒气恼。故意用小动作惹她注意,这种事他一向不屑做, 觉得幼稚。今天不知道哪里吃错了药。顾暮迟收回手,一声不吭。“你怎么了?”他摇摇头,面不改色地说:“刚帽子歪了。”“是吗?”宁酒有些怀疑,“歪了要扯两遍?”“嗯。”他心不在焉, “没扯正。”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宁酒盯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好像跟平时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不清楚。她收回目光, 转身重新拿起笔, 将那些困惑压进心底。自修到一半, 宁酒的在意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程度越来越深。从草稿本上扯了一张白纸,小心翼翼用美工刀裁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她在上边写了一句话,侧头悄悄递到后面。顾暮迟垂眸,纸面娟秀的字迹:【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如果有的话,写下来吧。】他的指腹划过光滑的纸面,唇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宁酒这招从小到大用不腻,每次不开心了,就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写进白纸,折成纸飞机飞进垃圾桶。仿佛所有的情绪,会被当做垃圾收集处理。他不太相信这种小把戏。当他每次心情不佳,宁酒格外固执让他尝试一遍。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不了,顾暮迟的心底却产生了一种,有人在乎,这些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宁酒收到纸条,低头一看,顾暮迟的字体像他本人,笔劲有力,略显潦草,透出几分满不在乎:【这么多年你都玩不腻?】【但是很有用啊。】她接着写,【以前你不是写完扔进垃圾桶,心情好多了吗?】顾暮迟只是笑了一下,他可不是因为写几个字才改变的,身边某个人用那种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坚信这些小纸条比神药还有用,他便顺着她的意表现出她期望的样子。宁酒又催了几回。眼看宁酒誓不罢休的样子,他拗不过她,敷衍地写了几个不顺心的小事:【喜欢买的黑色工装裤,店铺倒闭了。】【附近常吃的一家饭馆,店铺转让了。】【看到一半的电影突然下架。】【常玩的一款游戏,游戏公司设计师换人,建模越来越拉……】她拿到手一看,心里想,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倒霉事。顾暮迟是被霉神跟踪了吗,去哪买哪倒闭。当然,这话她不会当面说,不然他的心情可能更糟糕了。等下完课,她从桌洞拿出纸条,折出个纸飞机。“你看飞到垃圾桶里了……”纸飞机顺着她的力道,在空中滑行,擦过顾暮迟的耳侧,刮起一道微弱的风流。这阵风穿过他的心脏,少年的目光仍注视她,心跳猝然一动,手指不自觉在桌子底下猛地一紧。像有人在心上跳舞,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太顺畅。宁酒毫不知情,紧盯着纸飞机的方向。纸飞机大概滑动了三四秒,骤然下降,然后在她失望的视线下,有气无力坠地。旁边的同学头也没抬,经过时,脚往下踩,骤然听到隔壁女声用清脆的细细嗓音发出一声大喊:“慢着。”他吓了一跳,脚顿在半空。宁酒跑过来蹲在地上,动作飞速从地底捞回一白纸,同学摸不着头脑,一张纸而已,干嘛那么紧张。与此同时,顾暮迟被她的喊声给叫清醒了。他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眼睑,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把那些暗潮涌动的心思再一次克制下来。宁酒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从她手里取走纸飞机,顾暮迟换了副一如既往的表情,慢悠悠地评价了句:“等你试成功,高中都毕业了。”“……”他往椅背上靠,手里掂量了一下纸飞机的重量,稳操胜算地朝她笑。在她怔楞的当下,纸飞机已从手中脱离,沿着空中的轨道,精准坠入垃圾桶内。“怎么样?”他身体微倾,眼神闲散,像刚刚做了一件极其简单的事,语气却极其轻狂,“这世界上没有我投不准的东西。”-他终于恢复正常。宁酒觉得自己有点毛病,他一天嘴巴不毒,口气不自负,她就觉得他出问题了。可能不是他出问题,是她自己有毛病了。事情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少年与少女,那些隐藏着的暧昧心事,又被藏不到了深不见底的地方。偶尔的对视,透过一丝光照进心底,她感觉到他的不寻常,却没再往暧昧的方向思考。因为这一丝不寻常转瞬即逝,像错觉般消失在眼前。大多时候,他表现得毫无异样。宁酒心底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别一厢情愿了,他真的不喜欢你。那次聚会,问出一个关于喜不喜欢的问题,得到一个否定的问题,她万分感到失落,夹杂几丝不甘心。当晚在网上某个论坛提问:【青梅竹马在一起的概率大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