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和云野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云绥对过年有一种微妙的抵触,烟花爆竹声响起时, 他带上隔音耳罩继续看书。耳罩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令人心悸的声音被削弱地几乎没有。除了安静得有点冷清。不过,他早就习惯孤独了。时钟到十二点时,云绥合上手里的书,在书桌前呆坐了一阵后,从书架上取下那个铁盒子。迟熠转交给他后,云绥就没有打开过。他隐隐测猜的到盒子里的东西,也因此始终不敢真正打开。不过,除夕是个特别的时间。他似乎总能在这天拿出无穷的勇气。也许是因为最糟的已经经历过了吧。他把盖子打开,里面一盒满满当当的千纸鹤。每一只千纸鹤都牢牢抓着一颗巧克力,是他最爱吃的那种。不过,早就已经过期了。他把花了大半个晚上,用小刀小心地把纸鹤和巧克力分开。准备收工放回纸鹤时,他手指一顿,转而将千纸鹤慢慢展开。空的。云绥抿了抿唇,继续打开下一只。还是空的。云绥没有失望,平静地继续拆。书桌边的时钟兢兢业业地工作到深夜,手边的空纸鹤数量越来越多。只剩下最后十几只的时候,云绥停了手。真是段子看多了。他揉了揉眼睛暗笑自己失心疯。事发到出国拢共半个月,迟阙哪来的时间给他一页一页写了再折。云绥把看过的纸鹤塞回盒子,刚要收拾剩下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黑色痕迹。他愣了一下,连忙把这只特殊的纸鹤翻过来,只见它的背面上有一个被遮挡了一半的字迹。小小的痕迹像一记铁锤砸在他心脏上,云绥激动地站起身,竟有些头晕目眩。纸鹤被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一句“我好想你”清隽大气的字迹鱼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纸面上留了一道黑色油墨印记。云绥几乎能想象到那场景。他小心地写了这句话,却在落笔之后听到开门声,于是赶忙把便签叠成纸鹤加以掩盖,却不小心蹭到未干的油墨。若非如此,他不会失误把文字折在外面。人在绝望时,给一点盼头都可以支撑着站起来,继续跑下。云绥连忙拿起另一只纸鹤拆开。文字露出来时,他愣住了。“2022.10.29我如愿了,像梦一样。”“外校同性情侣的故事很糟糕,但我们不会”“我会尽快去检查身体的。”“要合奏了,害人终害己啊小绥。”“你选的两首钢琴曲都很好听。”“感觉我在用表演跟你公开表白。”“其实没那么痛,你不要哭。”“化疗后好狼狈啊,幸好你不在。”……剩下的十几只纸鹤里,每一只都有一段专属记忆,组合起来,就是完整又短暂的三个月。云绥一只一只看完,又把纸鹤一只一只复原,重新塞回了盒子。失去巧克力的支撑后,纸鹤只占了盒子一小半的空间。他端详着这只被人精心涂画过的铁盒,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份没准备完就只好仓促寄出的礼物。它还没有结果,就已经逾期了。盒子被放回原位,云绥窝在椅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很酸,但他已经哭不出了。高三假期很短,初八一过就开了学。云绥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他。周一惟靠着令人叹服的撒泼能力拽着云绥的手臂硬把人拉回了一中。这小子本来只是想给自己拉一个课外辅导,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一班一次。一模之后,聂华因为过劳生病住院了。这正是年级组最忙的时候,一班又是最好的班,校领导一时也不敢乱分配老师。某节数学自习时,没有老师来上习题课。正当一班学生面面相觑时,最后一排玩手机的人拿着一本练习册走上了讲台。“希望我能给大家讲明白吧。”云绥掰了根粉笔冲台下的人笑了笑,“我尽量讲明白点,大家有不懂的告诉我。”其实他没有给人讲过题,为数不多的经验还是当初帮迟阙给洛予桐上课。聂华和年级主任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台上的学生讲的细致入微,台下的学生听的聚精会神,还是不是举手提问。两人相视一笑。“讲的不错嘛。”聂华站在门口鼓掌,半欣慰半打趣,“往后你帮我上课吧。”云绥一愣,旋及莞尔:“您说笑了,我哪里当得起这个责任。”“你还说得出这话呢。”聂华被他逗乐了,“猛一下这么端着,跟迟阙那小子似的。”云绥手上一紧,粉笔当场断了两截。聂华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自顾自道:“要是他也在,那我就真不愁啦!两个保送生替我上课,嘿,我省多少事。”云绥的呼吸悄悄加快。一年前迟阙坐在他身后看他给洛予桐上课的场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确实比我会上课。”他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从那天起,云绥从在野助教摇身一变成了正式助教。为了帮聂华分担身体压力,习题课和晚自习全都由他这个助教代劳。人忙起来就会少很多胡思乱想。云绥就这样享受着在一中的最后一段平静日子。四月份的时候,周一惟支支吾吾地来找云绥算排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