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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城中那些皇亲贵胄,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饭菜,打着不知多精明的算盘,想了不知多少肮脏的计谋,从这些守卫国土的将士们手中、从千千万万个平凡的百姓手中,窃取了他们的血汗与钱财。连大历最富饶的长陵皆是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一个衣衫破烂的老翁手举一只长棍穿过街头,人群中,他的长棍非常显眼,棍子顶端是一颗颗红色的糖球。那是最讨小孩儿喜欢的零嘴,可他自人海中穿行而过,却无人停下问津。老翁孤独地坐在道旁,背后是结满愿望的古树和虔诚祝祷的人群。霍松声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到,不由自主跟着林霰走了过去。林霰蹲在老翁面前,问道:“老伯,你的糖怎么卖?”老翁上了年纪,肩背佝偻着,看起来很疲惫。可当林霰停在他面前,问他糖怎么卖,老人仿佛瞬间又有了精神。他笑眯眯的,操着一口长陵官话,对林霰说:“三文钱一个。”三文钱,长陵街上一碗糖水都不止三文钱。老头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抬头看了看林霰和霍松声干净整洁的衣服,生怕他们嫌脏不买他的糖:“我老头虽然穿的破,但东西可都是干干净净的。”长陵官话难懂难说,饶是霍松声,许久不在长陵,乍一听都有些费劲,林霰却可以毫无障碍的和老翁沟通:“老伯,今天热闹,你出来多久了?”老翁四下看看:“起了个大早,城里转了一圈,想着卖完就回家的。”那棍子上的糖球就没少几个,可见老翁一天也没卖出多少。林霰说道:“可你还剩很多。”“年纪大了,不懂小孩儿喜欢什么了。”老翁腼腆起来,堆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淳朴又敦厚。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我家老伴前天走了,我就是想出来卖点东西,赚点钱给她下葬。我这一辈子只会做这么一件事,她还在的时候很爱吃我做的糖球,还以为……还以为能卖出去呢。”老翁落寞的神情和热闹街市格格不入。霍松声喉头发紧,也蹲下来:“老伯,你没有孩子吗?”“死啦。”老人说,“死了十年了,我的孙子,儿子,都死在溯望原啦。”霍松声周身一阵:“您的孩子是……”“靖北军啊。”老翁又笑起来,“我老头这把岁数,一只脚踏进黄泉路,可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当年靖王爷平内乱、战回讫,将当今圣上送上皇位,那是大历子民心中的大英雄!”老头儿目光悠远,仿佛回忆起曾经的辉煌年代。林霰认真聆听,有瞬间的失神,又很快清醒。“但是你的孙子、儿子都留在了溯望原,靖北王没有将他们带回来。”不止靖北军没有回来,靖北王一家也没有回来,他们被打上污名,死后也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大历的百姓应当恨他们、唾弃他们、日夜鞭笞他们,质问他们为什么害死自己的孩子。可老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那是他最爱的孩子们,若非无力回天,老王爷一定到死都要将他们带回来。”“你们不懂的,我们这一辈和老王爷的感情。”老翁深深地叹一口气,撑着手中的棍子站起来,“纵使千万人说老王爷谋逆、造反、欺君罔上,我都不信的。我的孩子为国捐躯,是我的骄傲。”林霰叫住要离开的老翁,将他的糖球全买了下来。老翁拿着沉甸甸的一锭银子,不肯收:“不值这么多……”林霰弯下腰,凑在老头耳边,低声说:“您的孩子都是英雄,我敬佩英雄。”老翁佝偻着身躯,颤巍巍消失在人群里。霍松声看着老人的背影,好似看见他英勇无畏的两个孩子。林霰将棍上的糖球一颗颗取了下来,霍松声问他:“你跟老头儿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林霰将手里的糖全部给了霍松声,“公子留着吧。”霍松声双手接住:“到底说了什么啊?”林霰把棍子靠在一旁:“我说,我身边这位是靖北军的主帅,他感激护佑国土的将士,愿意出钱抚慰将士的家人。”“当真?”林霰应了声。霍松声留下一颗糖,将剩余的放进兜里,他剥开糖衣:“你肯定又在骗我。”林霰轻笑着:“公子怎么知道?”“老头儿走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你若真这么说,他怎么可能没反应。”林霰只笑不说话,被戳穿也不慌张。“罢了。”霍松声裹着糖,颊边被顶起一个圆圆的包,“走,去前面。”林霰陪他往前走:“去做什么?”“挂星灯。”霍松声说。林霰偏过脸,奇道:“公子说什么?”“挂星灯。”霍松声重复一句,“看看你们家河鉴长有没有这么灵。”那模样和晚上说“不信这个”的霍松声判若两人。等到了跟前,霍松声买下一顶星星灯。在林霰的注视下,他专注的用墨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山河犹在,亡魂安息。”林霰擦亮一颗火种,将纸灯点亮。霍松声后背疼痛不便有大动作,便使唤林霰去挂灯。林霰站在树坛上,伸长了手臂。他仰着头,喉结在脖颈上顶出一个形状。霍松声远远望着,一树星灯照亮了林霰,照着他苍白的皮肤和嶙峋的骨。林霰挂完灯,朝霍松声看过来。霍松声视线滑落在林霰垂下的右手上。那只手连指尖都泛着冷冷的青,仿佛撕破这层苍白脆弱的皮肤,能看见底下一片铁血硬骨。第二十九章寒风卷过树梢,将满树纸灯吹得乱晃,似繁星闪烁。林霰忽然一顿,后颈凉风袭来。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穿过树影,径直射向林霰刚挂上的灯。林霰的领口被破空的长风荡起,第一反应是伸手去遮那盏纸灯。霍松声瞳孔骤缩:“林霰!”箭矢走势势必会击穿林霰的右手,霍松声拨开挡道的人,抓住林霰的腰带将他从高处拽了下来。利剑“咻”地一声射掉了灯,火光迅速燃起,在林霰眼中蹿起一束火种。“你疯了吗!”霍松声扣着林霰的手腕,那只手仍然绑着绷带,缠绕着厚厚的一层。据大夫说,它曾经被利刃刺穿,因此留下永久的后患。可即便如此,林霰也要牺牲他好不容易保住的右手,去护一盏街边随处可见的纸灯,这不是疯了是什么?霍松声有点冒火,林霰却怔怔盯着地上燃成灰烬的碎屑。第二支箭很快射来,林霰抬起眼,幽深的眼底翻涌起莫测的风云。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群攒动,百姓慌不择路的四处逃奔。霍松声今日入宫没带佩剑,压下林霰的肩膀躲避,矮身捡起掉落的长箭,一撇两半,瞄准一个方位用力掷了出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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