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淑妃并未转身,也没有说话。楚寻骁才见他身旁的桌上放着一雕花木盒,他心莫名一窒,不由问:“娘娘,微臣的伴侣……”一声轻叹打断了他的话,淑妃缓缓转身,她一手抚上木盒,沙哑寂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正厅。“这是岁星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第11章淑妃话落,正厅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外头淅沥沥的雨声。楚寻骁怔怔看着那不过半臂长的木盒,许久才僵硬开口:“娘娘,他……”“这里头都是大人给他置办的文房四宝。”淑妃声音越渐冷清,“至于岁星,你们即已和离,他也没有入你楚家祖坟的理儿,本宫都已办妥当了,大人也不用操劳。”说完,他收回手,缓缓往外走。看着楚寻骁那紧缩的瞳孔,淑妃眼底掠过一丝怨怼:“枉你饱读圣贤书。”候在外头的宫人忙撑着伞走了过来,搀着淑妃离开了正厅。楚寻骁如同石化了般站在原地,不知跪送,更不知已快到上朝时辰。他看着那木匣,心脏忽地一阵抽痛,痛的他袖内的手紧紧握起。尚岁星……死了?怎么可能!他入宫前还好好的!楚寻骁向桌案去的脚步突然停住,眼前似是看到了尚岁星说着自己活不久的场景。难道说,他早知大限将至?来回话的小厮才到正厅门口,便见主子那快要倒下的身子,忙上前扶住:“大人!”沉重的呼吸如同一个垂死的病人,楚寻骁无论如何用力吸气,喉咙却似只有针眼大小,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桌上那漆黑的木匣在他眼中竟慢慢变成了棺椁,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小厮觉着越来越吃力,不想下一刻,楚寻骁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大人——!”……日将暮,雨止。楚寻骁悠悠转醒,他望着空寂的房间,有一瞬以为尚岁星还在在几步外的房中。未等他回神,小厮端了碗药来跪在跟前儿:“大人,方才皇上遣公公传来口谕,说您近来神思倦怠,这几日就不必上朝。”楚寻骁闻言,眼眸一暗,那苦涩的药气好似钻进了心里。尚岁星一事皇上不会不知,只不过看着淑妃的面没有明说罢了。“搁那儿吧。”楚寻骁看了眼药,无心饮下,却望着院落中那红梅发了愣。花瓣都已落完,只剩下枯枝了。小厮将药放在榻边的月牙桌上后,又嗫嚅了片刻,才又开了口:“大人,凌少爷派人来,说请大人明日去凌府赴宴。”楚寻骁眉头一蹙,没有说话。小厮暗瞧着他面色越渐阴沉,惊出了一声冷汗。夫人突然殁了,凌少爷又派人来请大人赴宴,这不是把大人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去叫张府医来。”楚寻骁掀被下榻,看也不看那还冒着热气的药。小厮愣了愣,忙叩头起身跑去叫府医。“嘭”的两声脆响,断玉从衣中滑落在地,楚寻骁立刻将其捡起,拂去玉的灰,如同对待珍宝。他看着掌心的断玉,心头又是一窒。眼眶的涩意让他不觉想起他上一次哭是何时。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厮领着张府医来了。“见过大人。”张府医行礼道。楚寻骁紧握着玉,语气带着鲜少的冷意:“夫人到底是何病症?你如实说。”张府医一愣,方才路上小厮说尚岁星殁了,他并未奇怪。只是楚寻骁突然问,他曾又答应过尚岁星不得告诉任何人……楚寻骁神色一凛:“快说!”第12章一向温文尔雅的楚寻骁都怒了,张府医慌忙跪了下来,也不敢再隐瞒。“大人息怒,夫人生来便身体病弱,近些年积忧成疾,不得欢颜才……”张府医头磕在地上,没有再继续说。楚寻骁面容一怔,才烧上心头的怒火恍若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积忧成疾。无病无灾,全因积年累月忧思过度而酿成疾患,药石无医。楚寻骁心一紧,痛地倒吸了口凉气。他知道尚岁星体弱,靠近他时,他总能闻到一丝淡淡药味。他曾问过他,他说他因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将自己喝成了药罐子。“他为何不说……”楚寻骁呢喃着,字字锥心。张府医未抬头,以为他在发问,忙道:“夫人自知无解,不愿让大人忧心才隐瞒的。”半晌,楚寻骁低声道:“下去吧。”张府医暗自松了口气,却也带着些许无奈告退了。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又多了丝悲凉,外头的风声落在楚寻骁耳中恍若声声讽笑。掌心的玉微微发烫,他摊开手,心头的失落袭上眼角眉梢,将那眼尾都染上了朱砂般的红意。尚岁星虽已发丧,但并非以少傅夫人的名义下葬,少傅府自然没有挂白绸白幡的道理。然次日,府中所有小厮小厮都换上了素色衣裳,撤去了红烛。平日里受过尚岁星恩惠的下人都不禁悄悄抹泪,更觉这大宅子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临近正午,小厮将面端上桌,道:“大人,面好了。”热气腾腾的香气钻入鼻内,楚寻骁看着眼前的面,喉间却觉甚为酸涩。他拿起筷子夹起面吃了一口,本该鲜香的面竟在嘴中如蜡一般。楚寻骁心间划过几许凉意,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那日尚岁星吃面的模样。他吃的那样开心,一点也让人看不出是将要去了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