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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高档的写字楼那时的她是第一次来。那日多云,窗外云雾缭绕,仙境一般,她那时想,是个一飞冲天的好兆头。而今日窗外万里无云,南城在她的脚下无限延展开来,曝晒在太阳下 —— 真好,她拥有了一个敞亮的结尾。“谢谢秦律师。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可是也觉得,有些事情比时间和经验来得更宝贵。”她站起来,朝对桌三位点头致谢,道,“无论如何,谢谢所里两年栽培。”-梁倾做这个决定自然不是全然一时冲动,说到底是因为她有了选择 —— 今年市场十分好,年初开始已有好几家不错的律所向她抛来橄榄枝,虽现在还没完全敲定要去哪里,不过已与其中的三家走了两轮面试,只待将最后的薪资待遇谈拢。她倒是不那么着急 —— 自大四那年林慕茹出事后,她的人生便不再只关于她自己,剩余债务以及林慕茹的病情,紧箍咒一样将她捆得近乎窒息,她只能闷头赶路。至于这一路残酷或温柔,她都来不及感受,只学着做一个不强烈的人。这似乎是第一次得了些喘息的机会。出了会议室,电梯下行,她瞪着眼盯着那楼层,数字减下去,她心便轻起来。竟有了‘重新出发’这种庸俗的感悟。她于是更俗气地,冲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虚弱地笑笑。其实永远没有重新出发这一说。她今日能够冲动这一回,一则在于她在事业上有了些主动权,二则... 在于她前几月已从债务压力中得到了解脱 —— 而这是梁坤的那笔遗产的效用。这样想来,曲曲折折,竟最终形成一个闭环。也许真有冥冥之中的庇佑这回事情。她想,若真是梁坤在天有灵,那想必他已谅解了她与他经年以来的隔阂,大概也听到了一些她这辈子再无处可诉的话。出了旋转门,梁倾深深呼吸。下午三点的艳阳天,六月的熏风,吹到她身上却久违的清爽干净。这个混沌的城市陡然细成一粒尘埃,被吹往她身后。她拨通了一个熟稔于心的电话号码。对面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温柔但很沉稳。梁倾沉默片刻,道:“贺老师。好久不见,我是梁倾。”贺灼是江城大的法学院兼职教授,专职做妇女儿童权益保障和公益法律援助已有近二十年。梁倾本科时的辅导员正是她从前的学生 —— 梁倾家中出事之后辅导员得知情况从中牵的线。家暴之外,曹家华当时经商失败还欠下巨款,其中包括高利贷 —— 若不是贺灼经验丰富在经济债务分割问题上据理力争,那梁倾需要帮林慕茹偿还的也不止是那套房子上的贷款了。但那一两年的记忆实在太过难堪,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短信问候之外,梁倾很少主动去探望过贺灼。但她想贺灼一定是充分理解的。“是小梁啊。最近过的好吗?还在南城吗?”“挺好的。贺律师,我准备去北城工作了,刚刚跟老板提了辞职。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那很好啊。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你读高中的时候就想去北城。”梁倾一愣。她记得只是从前在贺灼那儿实习的时候偶然提过,没想到她还记得。她高中一路苦读,本来依她当时几次全市模考的成绩,考去北城较好的高校是很有希望的。无奈高考不到一个月,她爷爷忽然病逝,她心里装了事,发挥失常,最终只去了江城大。虽也是不错的学校,但难免有些意难平。后来林慕茹出事,债务缠身,她急于在江城找个工作,也方便照顾林慕茹,便又放弃了北城S大的研究生。于是,再次与北城擦肩而过。电话那边,贺律师继续说,“哪有什么对不对的。你才二十出头,人生还长着呢,只要一直往前走,所有事情最后都会是对的。”“嗯,贺老师,当年,真的谢谢你。这次去北城前,我来中心看看你。”“看不看的不重要... 看你越走越顺比什么都好 ... 当年我看你医院法院江城望县到处跑,每天团团转像个陀螺,但我从没见过你哭... 那次在法庭上,你舅舅那么个大男人都哭了,只有你没哭。我当时想这个小姑娘真坚强,以后肯定也会是个很勇敢的人。”梁倾轻轻一笑,向虚空远眺。像是越过面前的城市楼宇,人潮汹涌,望向从前 —— 最无助的冬季已经过去。她跋涉了许久,虽然疲惫,但也逐渐原谅了它的寒冷。她向来不是个记仇的人。这一笑,真有了些前尘往事轻于鸿毛的感受。“贺老师。”“嗯?”“我会继续好好干的。”“我知道你会的。”第48章 化石最后一周上班前的周末。因工作交接事宜已过大半, 梁倾难得整个周末并无工作要做。她离职的事情虽未大肆宣传,但所里的人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她只主动告知过徐悠。后者低沉了一整天,又恢复如常。梁倾虽未透露细节, 但徐悠这样通透的人也猜到与方建和张佩宜有关, 也因此在那天午饭时说起另一则旧事 ——张佩宜离职前的大概两周,有一日徐悠和方建前后脚下班。平时徐悠都是走写字楼前门去坐地铁,但那天正好有朋友开车经过愿意捎带她一程。前街并无停车位, 写字楼里停车场贵得咋舌,于是她便让这朋友在后街等。写字楼后门走出去不远, 是附近一个大商场, 和另一栋写字楼之间有三尺巷子, 连着后街。平时两楼的垃圾处理,食材运送之类的都走此处。中午午休时分亦有很多人聚集抽烟... 那天徐悠路过,却在巷子深处看到了方建和一个背影很像张佩宜的女生。那女生一直在哭,方建急着去拉她的手, 被她一把甩开... 当然, 徐悠也怕惹事, 不敢多看, 即刻便走了。后来紧接着便是张佩宜离职,方建借口陪产休假。事情便也就串了起来。-行李打包了大半,拢共只有六七箱物什,全堆在她房间内。除了被褥和换洗衣物,室内空空如也, 反而更显仓皇陈旧。梁倾有种感觉, 这是一间不能空置的房间, 不然它会和人一样迅速衰老下去。还好, 一定很快又会有人住进这间房, 留下不同的故事。她在纸箱与纸箱之间打了个转,悠悠踱到那梳妆台前,撑着身子,在镜中朦着眼看这室内——唯独不敢看自己。她的故事全在这儿 —— 上过锁的抽屉里有金属表盘的冷,还有,那薄帐子,薄被,薄灯盏,薄薄的午夜,快乐又琐碎得离奇的对话。困顿间才敢细看的,爱人的脸,迟迟不肯睡去 —— 还有镜中周岭泉的眼睛。无情还似有情。她只安慰自己,留下过一些故事,这便是好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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