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蠢。心里是这么腹诽,但他嘴里也只是说:“祝你好运。”下午一点,剧组准时开始布置拍摄场地。这个故事由一座会漏雨的泥瓦房孕育诞生。先是小演员出场演绎童年,以孩童视角去诠释这个家庭的畸形,去体现女主对爱的渴望和她的苦难。值得注意的是,小演员的演技非常精湛,大部分戏份都是一次过,让搁旁边一直观察学习的许柏舟也不由得自惭形秽。他坐着个板凳混在工作人员中,也不怕热,就托腮安安静静地观望正中央的表演,一边学习演绎技巧一边思考自己要怎样自然地将男四号这个伪君子演活。他还时不时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将自己灵光一闪的点子记下来。离他不算太远的导播位置旁边,同样有个奋笔疾书的人。萧凌云戴着防蓝光眼镜,冷白修长的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端在李佑瑾旁边就像一名学生被老师亲自看管着补写作文。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又一个字,逐渐将萧凌云的灵感铺展开来,成为灵动且富有生命力的字符。不出意外的话,由他自己编写、除了学生时代的参赛作品外的第一部剧本将在今天下午诞生。 而他自己觉得塑造最完美的角色,将由……萧凌云偏头,视线越过人海稳稳落在正执笔写字的许柏舟身上。将由他来赋予灵魂。第一场戏拉下帷幕时太阳早已阖起眼帘许久,但天空只是深蓝,辽阔而高远,白星仿若水蒸气凝固成的雪点,又像神仙信手一抛颗颗圆润光洁的珍珠。许柏舟沐浴完后下楼到院子吹风。这座院子挺大,种的花花草草不算多不算少,刚巧夏季时能花团锦簇、绿意盎然。不过由于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除了没有戏份的演员外,其余的人早早便歇下了。因此院子寂静得只闻虫鸣和风声。许柏舟惬意得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踱步到海棠树的秋千下。他掏出手机,惯例去同他的弟弟发消息询问家中的情况,又去叮嘱自己的妹妹在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干完这一切后,他靠着秋千发呆。盯着海棠树上的一个花苞,突然忆起自己先前看过的史铁生的书,说奶奶的目光探出海棠树的阴影,在光影里奔波,在过去现在未来走过。他现在何曾不是在树外迷惘。不知空愣了多久,他眼直发酸,眯了眯又掀开,目光流转,却直直对上二楼阳台一个人垂落的视线。顶楼太阳能灯的光跌进他眼里,可那人却肩负着万丈光芒。于树外漫无目的探寻的孤寂灵魂,忽而被人捕捉,忽而被一个眼神拥抱。他完全怔住了。萧凌云只定定地用自己那双灿若繁星的黑眸子圈住他。第7章 未名电影开拍后的第三天才有许柏舟的戏份。早上八点,许柏舟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老师捣鼓他的脸。此时此刻他仍旧会有些忐忑,因为这次机会难得,是他以后可以多接戏的保障。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动得急促,手指也因紧张而微微颤栗,使他不得不攥紧拳头。这一动作倒搞得正在给他上眼妆的化妆师紧张起来,“我弄到您的眼睛了么?”闻言,许柏舟不解地“嗯?”了一声。化妆师是位戴眼镜的圆脸小姑娘,听出许柏舟的疑惑后,她顿时放下心来,含笑道:“我看您握着拳,以为线笔弄到您的眼睛了呢。”许柏舟恍然大悟,轻轻“啊”了声,语气染上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只是有点紧张,手抖得厉害,所以才攥拳。”化妆师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个从始至终一直表现得极其稳重的人会不安到攥手。但她没有反问原因,只是鼓励道:“相信您自己。”紧接着又悄悄说:“我敢打赌,按您这长相,就算演技僵硬得离谱也不会有很多人喷您的。”许柏舟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言语了。男四号即王耀晓的第一场戏就是和女主王娟的“对峙”。所以许柏舟的不安无可厚非。从化妆室出来后,许柏舟暗自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在拍戏时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绝大多数的导演想要塑造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物,都会在外形上花最大的功夫。比如,让角色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但李佑瑾不一样。她只是让许柏舟穿着较新的蓝色体恤和牛仔裤,没让他戴眼镜,连发型也打理得比较简单。她需要他不借助外力把王耀晓装出的斯文演出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他。可“王耀晓”只是漾出抹笑,眼弯弯如月牙,看着“王娟”的眼神透着依赖和亲近。他站在室内,没有挡住丁点儿门外透进来的阳光。“姐,恭喜你考上理想大学。”尚且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条快速抽芽,亭亭立在一旁就像株蕙兰。他将藏于身后的礼物递给坐在床榻上的“王娟”,笑语盈盈:“送你的结业礼物,望喜欢。”“王娟”则颇为惊愕地看着他,说实话,她这弟弟对她一向细心,在她被父母责骂时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辩解,甚至在学校,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她…可她总是疑心。但是这一刻,她忽而想流泪,不止因为弟弟在她困苦之中的给予,也因为她终于可以翻越大山观望汪洋。她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抱住“王耀晓”,带着哭腔道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