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到她身后:“我姓赵。”姜疏宁的眼前闪过刚才点的那位足疗师名片,正要接话时,赵师傅忽而捏住她的肩颈窝,缓慢按压。被酸爽的感觉刺中,姜疏宁眯起眼睛,转移了注意力。赵师傅敲打她的肩膀,手掌扶住姜疏宁的胳膊来回转动,轻轻一拉一扯,又换到另侧重复这个动作。“肩膀会疼吗?”姜疏宁摇头:“偶尔疲劳肌会酸。”“常年举相机就是这样。”赵师傅解释,“平时不要伏案太久,电脑前坐的时间长也会导致肩井穴酸痛。”姜疏宁眼神微动:“您知道我常年举相机?”“……”意识到说错话,赵师傅笑意一僵,赶紧找补:“我外甥很喜欢摄影,之前他有提起你,还去看过你在国外的摄影展。我见过你的照片。”“是吗?”姜疏宁讶异。木桶里的水温度转凉,姜疏宁擦干脚趴好。不料赵师傅直接上手按在她的腰窝处,那里曾在地震里为了救人而受过伤,留下大约七厘米左右的疤痕。平时没什么感觉,唯独阴雨天会脊椎疼痛。姜疏宁觉得痒,轻轻嘶了声。赵师傅的力道倏而一顿:“这里疼吗?受过伤?”“今年五月左右吧,被石板砸过。”姜疏宁换了个姿势,脸埋进臂弯里,“其实痊愈的差不多了。”赵师傅嗯了一声:“能把衣服撩起来看看吗?”“可以。”姜疏宁闭上眼。后腰的衣服被掀起来,女人温热的手掌在她皮肤上滑过,耐心地询问伤口周围的情况。等检查完,她心里也有了数。给姜疏宁按了会儿后背。很快,戚灵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半小时后,女人背着工作包出了小区。她走出大门,径直前往花园边的死角,拉开副驾门坐进去,伸手摘下口罩说:“没什么大问题。”“那小问题是什么?”赵悦吟被这追问逗笑。她打开车内昏黄的顶灯,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十天半月都不见联络我一次,为了这小姑娘,你倒还挺上心。”傅西庭稍顿:“小姨。”“打住。”赵悦吟笑出声来,“那小丫头恢复的不错,自己应该有注意过这方面。但以后要注意保暖,否则会引起腿部神经的问题,年龄大了更遭罪。”傅西庭神色严谨:“还有其他的吗?”“其他就是,”赵悦吟抬手在他胳膊扇了下,“房事要注意节制,别看她现在没感觉,阴雨天的时候伤口能疼死。”“……”“看看把她折腾成什么样儿了,浑身没一处好的。”傅西庭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偏过头。见敲打得差不多了,赵悦吟推开门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有时间回来吃饭,你外公念叨你呢。”目送赵悦吟进了旁边小区,傅西庭收回眼。视线透过车窗,从下往上遥遥看向姜疏宁家亮着灯的那面落地窗,倒映在傅西庭的眼底变成小小的光点。一片寂寥。这几天中午晚上从公司下班,傅西庭都会绕一圈,开车到这边来,在大门外停留半个小时。可惜窗帘始终紧闭,他根本看不见姜疏宁的人影。直到今天下午,傅西庭在不经意看见戚灵的出现时,稍稍松口气,又到夜色降临,房子里有了灯光,他才彻底放心。不是没想过进去找人,可傅西庭频频反问,自己以什么身份去,那天已经强制跟她上了床,之后人还是跑了。难道还要继续像之前那样吗?扪心自问,傅西庭不想。-元旦节前夕,姜疏宁回了趟原先的工作室。之前因为走的太过匆忙,什么话都没留下,后来去到国外稳定好,姜疏宁才跟林笛他们告知了去向。工作室依旧开着,办公室里也始终留有姜疏宁的位置。跟他们吃了顿饭,没几天就到了跨年夜。按照戚灵说的,两人打算去丽都会所跨年,照片里面,会所是中式风装修,主打怀旧色彩。随着直播平台发展,这里成为近几年格外火的一家跨年网红点,在江北新区的半山腰上。跟城中心的距离不远不近,开车过去得三个半小时。两人原本想七点出发,过去正好十点半。听说每年去打卡的都是小年轻们,跟着他们玩玩游戏,等时间差不多了,从会所后修筑的台阶去到凉亭。虽然江北不准放烟花,但最起码也热闹。可谁知今晚都是出门凑热闹的,路上车挤车,等到开出北四环,已经到了十点半。姜疏宁看着窗外:“不会在车上过年吧?”“只要这条高架不赌车。”戚灵犹豫两秒,“我能赶在十二点前把你送到山上。”姜疏宁叹息:“那咱们什么时候回来?”“在上面玩两天呗,听纪衡说风景可好了。”戚灵稳住方向盘换了个道,“反正刚开年没事儿,就当散散心了。”姜疏宁没有拒绝。安静下来,她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在临城的最后一个夜晚。那时匆匆忙忙地乘坐高铁过去,刚出站点,她随便在软件里定了间房,司机拉她去酒店时,恰好看见工作人员在拆除宣传牌。牌子上印的标识正是那年的烟花盛典。出租车缓缓驶过,姜疏宁忍不住回头张望。司机从后视镜看清她的动作,笑着用当地话问:“小姑娘,你该不会是来看烟花的吧?”“没有了吗?”姜疏宁看他。司机将车窗开了点缝,眼睛在风里微微眯起:“可别提这事儿了。宣传倒是好得很,时间跟地点都定下了,谁知道突然出了个什么政.策,拒绝一切聚众活动。”“……”“这不是,立马取消掉了。”司机惆怅的语气宛若那年冬日的天气。临城常年雾霾厚重,甚至偶尔会严重到影响出行,整个城市雾蒙蒙的,看不清前方的路。当时姜疏宁为分手而难过。本以为能留在国内再看一场盛大的烟花,当是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做告别,可谁曾想,竟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在车内的后半段路,姜疏宁怔忡而绝望。满心怨怼着录下视频,会让她声名狼藉的傅老爷子,怨怼着导致走向这一步的姜曼枝。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也曾经勇敢地想要走到傅西庭身边,可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亦不和。好像在她这里,从来没有被眷顾过一次。但说到底,姜疏宁还是最最怨恨自己的。始终不敢敞开心扉,全身心去信任傅西庭,于是变成那样的结果,是她自作自受。也是在那瞬间,姜疏宁才恍然明白,不是所有的大张旗鼓都会有好的结果,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有的事。思及此,姜疏宁慢慢地回过神。轻叹一声,她偏头看向逐渐驶上山的外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