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虚惊一场)本文从今天开始日更,有事会在作话里请假。追更很辛苦,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支持!第60章 北京 17岁(19)高中生活就是做题、试卷、永无休止的小测。黑板没挂上倒计时,班里的气氛已经凝重如铁。叶庭身上的正装,为这肃然的场景增添了一丝荒诞。杜一平忍到大课间,才转过来,全身心观察对方完美的领结、崭新的袖扣。“领导这次来视察,有什么指示啊?”“别来烦我。”杜一平没有遵从指示:“提前五天正装出席,ISEF要被你感动死了。”“这跟比赛没关系。”杜一平扶了扶眼镜:“那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干什么?老师说了,现在要以学习为重,不修边幅是宏图班的基本操守。”“我要参加葬礼。”杜一平吓了一跳:“谁?谁死了?”叶庭神色凝重:“我们家的重要成员。”午饭时间,文安和程启元从食堂吃完回来,班主任严肃地走进来,敲了敲文安的桌子。文安抬起头,老师告诉他,他哥哥过来了,还帮他请了假。文安的第一反应是冯诺一没忍住,漏了口风。他忐忑不安地问老师:“为什么?”“他说你要参加葬礼。”文安看着门外的叶庭,瞪大了眼睛。十分钟之内,文安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茫然无措。叶庭把他的包接过来,背在另一边,说:“走吧。”“你不是在上课吗?”“我也请假了,”叶庭说,“跟你一样的理由,参加葬礼。”“谁的葬礼?”“玫瑰的。”文安难以置信:“你们老师居然准你假?”“我可能谎报了死者的身份。”文安想,幸好他们家管教育的是冯诺一,要换别人家,已经一个鞋底呼上来了。“为什么要请假?”“玫瑰死了,你很难过。”叶庭说。文安看着他:“没有别的理由?”“你很难过,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叶庭说,“心爱的宠物死了,这是很重要的事。”文安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悄悄把重心转到不痛的那条腿上去。他甚至没有告诉他,他就已经来到身边了。“所以?”叶庭望着他,“想去哪里?”文安的目光越过操场,飘向校园另一侧的枫树:“香山。”叶庭踌躇不定:“你的腿爬不了山,换一个吧。”文安摇摇头:“他们说,香山的红叶很漂亮。”顿了顿,又说,“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爬过山。”叶庭想据理力争,文安露出了那种大雨里蜷成一团的小猫的神情——睫毛湿漉漉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嘴角略微向下撇,可怜又委屈。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叶庭叫了车,没有直接去香山,而是先绕道回了小区。文安刚要问,叶庭让他坐车里等,就下去了。不到一刻钟,叶庭抱着一个木盒跑过来,文安认出,那是他装玫瑰的盒子。“既然要去背山靠水的好地方,就真的举行一场葬礼吧。”叶庭说。“大哥看到你,没说什么?”叶庭摇了摇头。文安想,冯诺一知道他的病情,就算他们要去爬珠峰,冯诺一也不会拦的。“去香山,”叶庭对司机说,转头看着文安,“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去旅游。”是啊,文安意识到。腿不方便,他很少出来玩。为了陪他,叶庭也很少出去。午阳高照,出租车缓缓驶向都市的远方。从医院出来后,文安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这是一个金色的秋日下午,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洒在枫树林上,温暖柔和。深红、橙黄、暗金,一片枫叶就是一块秋天的碎片。风轻轻吹过,一两片叶子打着旋,落在窸窸窣窣的林间地毯上。枫树林的一隅,小溪悠然流过,水面倒映着秋天的颜色——这短暂而美丽的季节。文安捧着盒子,看叶庭用树枝挖出一个小土坑。等叶庭站起来,他就蹲下,把盒子放在土里。风一吹,落叶盖上了这个小小的坟墓。叶庭在上面覆上一层土,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文安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大哥写的悼词,”叶庭说,“刚才给我的。”文安甚至没有问冯诺一为什么给蜘蛛写悼词。叶庭展开纸,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高声朗诵:不用再怕骄阳晒蒸,不用再怕寒风凛冽;这词对于他们两个太过佶屈聱牙,顿了顿,他又往下念:野鬼游魂,远离坟冢,狐兔不来,侵你骸骨;瞑目安眠,归于寂灭;墓草长新,永留追忆。念完,他合上纸,两人对着坟墓,默哀了三分钟。然后文安说:“我们去爬山吧。”他没有不自量力,要徒步上山,在叶庭的劝阻下,还是选了缆车。坐到终点后,离山顶只有最后一段陡坡。他拉着叶庭的手,慢慢地爬上台阶,走到山顶的观景台。香山只是城市里的土丘,高度不足以令人屏息,四周也没有壮阔的山川湖海,但能将附近的街景一览无余。写字楼像玻璃积木一样排列着,阳光倒映在窗户上,仿佛白日里城市的星星。车辆穿梭在交织的公路上,传来轻微的嗡嗡声。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好幸福。”这句话裹挟在风声中,叶庭却听清了:“心情好点了吗?”怎么能不好呢?有关心、爱护自己的家人,有即使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也愿意无条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所爱之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