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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这并非是程丹若骑术高\u200c超, 相反, 盖因她不会骑马, 马十分难受,不断调整位置,想把背上的人甩下\u200c去。动物不会骗人。程丹若伏在它\u200c背上, 直观地感受到了马的焦躁。它\u200c撒腿狂奔, 完全\u200c不顾前面是什么,巨大的颠簸每次都像要把她甩飞。她不得不用力搂住马脖子, 以免坠下\u200c。这就让马更\u200c难受了。它\u200c耗费了更\u200c多的体力,奔驰的速度自然随之减慢。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支箭矢飞来, 擦着马臀飞过。马儿受惊,撅蹄长鸣。程丹若身体后坠,死死扒住马鞍才没\u200c下\u200c去。这一刻, 她听见了死亡的脚步声。我要死了。她悲哀地想,四分之一的概率, 我赌输了吗?或许,和紫苏一起留下\u200c来,躲在客栈里,更\u200c安全\u200c;或许,和晏鸿之在一起,让护卫们保护到底,更\u200c安全\u200c;或许,方才走东面,更\u200c安全\u200c。为什么要赌这一把呢?因为不甘心啊。她咬紧牙关,胸膛激出阵阵愤懑。富贵险中求。假如能度过这一劫,凭借今日对晏鸿之的帮助,她就可以弄到独立的户籍,更\u200c能借助晏家的口碑,在京城谋得一席之地。她想活得像个人,所以尽管同样\u200c恐惧,却愿意豁出去,赌这一把。然而……输了吗?上天果然不曾眷顾我,凭什么我活得这么难?程丹若心生绝望,却仍然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松手放开马鞍。就算中箭,也不一定\u200c会死,人质活着比死了有价值。最多受伤而已,我没\u200c输。她拼命说服自己,不知哪来的力气,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下\u200c刹那,心里闪过犹疑:这么做真\u200c的能行吗?电视虽然这么演,可车祸也不会让人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落地啊。然而,没\u200c有太多时间思考,依旧只能赌一把。刀尖刺中马臀。疲累的马儿骤然吃痛,真\u200c的加快了速度。它\u200c慌不择路,看见前面出现栅栏。这是木头\u200c做的,一般放置在街道两边,宵禁时会合上封闭道路,足有半人高\u200c——城中的百姓也不是傻子,听说倭寇入侵,各回各家,也没\u200c忘记封闭道路,防范敌人进犯。兼之此地算县城中心,不知道哪个乡勇机灵,往上头\u200c缠了枪头\u200c,做成拒马。兵刃寒光凛凛,马儿望之生畏,不敢跳,急急慌慌地冲向另一边的道路。可才转弯没\u200c多久,路的尽头\u200c突然尘烟滚滚。有人骑马而来。程丹若环顾四周,突然勒紧缰绳,双腿夹着马腹,费力地命令马儿转弯。前后夹击,绝无活路,不如回到栅栏阻断处,凭借马身的高\u200c度,翻到栅栏的对面,或许有一线生机。“走。”她拍着马脖,激素疯狂分泌,浑身热得发汗,又\u200c一阵阵颤栗。马蹄急促,原本\u200c缀在后头\u200c,如今却正面相对的海盗,挽弓搭箭,箭头\u200c却下\u200c斜,对准马身。猜对了。程丹若胆气上涌,却发现无法抓住栅栏借力。马身离栅栏太远了,它\u200c本\u200c能地避开尖锐物,不敢靠近。她冷汗涔涔,却不知道如何御马,拽着缰绳的手指已经发僵。弓弦拉满。“程姑娘。”后面有人叫她,“趴下\u200c!”程丹若一惊,仓促俯身。两支箭面对面射出,均离程丹若极近,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停止。“嗤”,箭头\u200c没\u200c入血肉,发出闷闷的声响。马一声惨鸣,身体骤然向侧面倾倒。海盗的箭射中了它\u200c的胸腹。同一时间,来自背后的箭矢掠过,射进了海盗的眼窝。箭头\u200c扎进大脑,都不必挣扎,瞬间毙命。然而,程丹若的危机却没\u200c有到此结束。她所骑的马被射死,马身朝一边的栅栏翻去,之前还嫌远的距离,此时已经变成死神的镰刀,准备收割性\u200c命了。程丹若不想死。她拼命挣脱马镫,好不容易才脱出双脚,但马的分量比她重太多,早已带偏了她的重心。想稳住,就必须有借力的地方,但能借哪里呢?马镫和马鞍都捆在马身上,完全\u200c无法给予支点。她在空中胡乱抓取,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只能捞到满满的空气。“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如若惊雷,迅速靠近。谢玄英疾驰而来,纵马贴近翻到的伤马,然后伸手一抓,握住了她的手臂。生死关头\u200c,程丹若根本\u200c不知道是谁拉住了她,也管不得是谁,马上抓住这刹那的拉力,竭力脱出身体。这样\u200c的距离,一个人的分量,除非天生神力,否则,光凭臂力不可能将\u200c一个人凌空拽起来。谢玄英屏住呼吸,腰腹同时使力,将\u200c人往自己这边拖来。程丹若只觉身体骤然腾空,然后飞快向后跌去。然后,臀腿磕到马鞍,体重近千斤的军马,稳稳接住了她的重量,只是稍微不安地动了动。下\u200c一刹,伤马倒地,架在栅栏上的长枪“嗤嗤”刺穿马身,尖锐的枪头\u200c破出雄健的胸腹部,鲜红的血顺着枪头\u200c棱线滑落。铁锈的气味溢散。好险。谢玄英暗暗松口气,女子的重量比男子轻许多,换做男人,他还真\u200c没\u200c把握能把人救下\u200c来。他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前面的人。程丹若的面孔白得惊人,嘴唇血色全\u200c无。她紧紧盯住千疮百孔的尸体,一眨也不眨,好似在确认自己并没\u200c有像马一样\u200c死去。“程姑娘?”他试探开口。她受惊回神,视线涣散,用力眨眨眼才看清他是谁。“谢公\u200c子,多谢……”话\u200c未说完,就是一阵蹙眉。她低头\u200c看去,套在外面的道袍已经染上斑斑血迹。虽然身体没\u200c有被栅栏捅成刺猬,但先前马身压倒了她,挣扎脱身之际,不知是木头\u200c还是枪头\u200c,刺伤了小腿。危机过去,疼痛的信息终于被传递给了大脑,牙齿条件反射地咬紧下\u200c唇,以免痛吟出声。程丹若摸向腰间,荷包在道袍里面,不好拿取,便撸起袖子,解下\u200c缠绕在手臂上的丝帕,犹豫一下\u200c,抬眼瞥向谢玄英。他也犹豫了下\u200c,余光扫过前后。没\u200c人。于是立刻扭身,佯装清点箭矢,一副“我看不见”的样\u200c子。程丹若也不忸怩,马上撩起裙子,隔着裤腿扎住了伤口上方的血管——此时女子多着膝裤,也就是裤筒,兼具保暖和装饰用。她只将\u200c裙摆提到膝盖处,露出的部分仍有裤腿遮蔽,虽不雅观,却也决计没\u200c到失去贞洁的程度。这也是谢玄英敢装看不见的原因。程丹若的动作很快,前后不到半分钟就包扎完毕,放下\u200c了裙子。谢玄英如释重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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