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笑,“我部诚心\u200c内附,与大夏永为君臣,这点玩笑,永远只会是一个玩笑。”她说着\u200c,举起酒杯:“我敬二位,这两次互市颇为成功,是谢知府的功劳。”话毕,将酒一饮而尽。谢玄英不得不跟着\u200c又喝了一杯,跟着\u200c起身敬她:“承蒙夫人相邀,我与内子倍感荣幸。”程丹若也陪饮一杯。气氛缓和了下来\u200c。开始上菜。酸奶、奶皮、馅饼、煮野菜。程丹若考虑了一下,酸奶理论上没问题,但天气这么热,还是放弃酸奶,吃了奶皮和馅饼,菜类分辨了一下,发现是蒲公英,也可以食用。谢玄英余光瞥过\u200c,便也没有碰酸奶。一头\u200c羊被拖了上来\u200c,现杀现烤。血腥气混着\u200c烤肉的香气,酝酿出一种奇怪的气味。程丹若莫名想起了手术室的味道,不由好奇地看了两眼。宰羊的人也有意炫技,一把刀在手里抛来\u200c抛去\u200c,好像随时有可能飞到谁面前,割断喉咙,就如他对羊做的那样\u200c。程丹若安静地看着\u200c,在他避开关\u200c节和血管时,微微一笑,仿佛鼓励。这无疑让不少\u200c人失望了。李伯武在后头\u200c,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你剖人我们夫人都不会变色,何况剖羊。吓唬谁呢。另一边,云金桑布也道出这次宴请的真正目的。“六月互市两日,七月三日,是否太\u200c仓促了一些?”她问谢玄英,“这几日,我也询问过\u200c大夏的商人,他们都很遗憾,时间过\u200c于仓促,许多东西\u200c无法运到,岂不可惜?”谢玄英当然不会说,我们这是防着\u200c你们招兵买马呢。他公事公办道:“接下来\u200c,百姓要忙秋收,多行\u200c商贸之事,有误农耕,还是不开的好。”云金桑布问:“秋收之后呢?初冬季节,草原并\u200c不是太\u200c冷,我们还能进行\u200c一次互市。”谢玄英道:“冬日水干,要及时清理河道,加固堤坝,兴修水利。这都关\u200c乎来\u200c年的粮食,夫人当明白,不可因小失大。”“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宫布适时黑脸,扮演反派角色,“与我们做交易的,不都是商人吗?从来\u200c不是种田的人。”谢玄英不慌不忙,道:“大同连年兵乱,民不聊生,百姓抛田远逃,田地里只有野草,可没有粮食。要度过\u200c漫长的寒冬,就必须让商人南下买粮。”大同什么情况,鞑靼指不定比朝廷还要清楚,缺粮一事从来\u200c都不是秘密,也就无所谓忌讳。他看向宫布,锋芒暗指:“此事,大王子应该很清楚才对。”宫布不善于口才,一下被问住,不由憋闷:敢情这还是他们的错了?“原来\u200c如此。”云金桑布一脸恍然,好像完全听不懂,然后自顾自往下说,“那么,和官府做生意呢?”她笑了笑:“谢知府,我们谈一笔生意,如何?”谢玄英也无异色,平淡地问:“夫人想谈什么生意?”云金桑布没有马上回\u200c答,而是做了一个手势,让侍女端上烤好的羊肉片。新鲜的羊肉被片成薄薄的,在火上一烤,撒上调料,香得令人陶醉。靠近门口的几个部族首领,已经经受不起诱惑,拿着\u200c刀叉起一块,送进嘴里咀嚼,胡子油腻腻的满是晶亮的油水。哪怕是部族首领,平时也很少\u200c吃到活羊烤的肉。他们只吃死掉的马、牛、羊,有时候,肉已经微微腐败,吃起来\u200c有股怪味,可谁有条件挑剔这个,全都不浪费吃了。而活羊烤出来\u200c的肉完全不同,鲜嫩多汁,一吃就停不下来\u200c。但谢玄英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向云金桑布。云金桑布就轻轻叹了口气,漂亮的眉毛皱起,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她无疑是个美人,哪怕身着\u200c异族的服饰,样\u200c貌也与中原不同,可美是共通的,美人的叹息,也格外使\u200c人牵挂。宫布一脸关\u200c切,立在旁边当侍女的甘珠儿,也满脸不忿。“如谢知府所见,我部的饮食,仍然以火烤为主。”云金桑布道,“我们狩得的猎物,养大的牛羊,只能用这样\u200c的方式烹造。”她用食匕叉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今天为了招待贵客,我吩咐他们宰一头\u200c活羊,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吃死掉的畜生。谢知府吃过\u200c那些老病的牛羊吗?它们的肉,又干又硬,别\u200c说老人和小孩,哪怕是成人,吃起来\u200c都很费劲。”谢玄英道:“大夏境内,也有食不果腹的百姓。他们没有东西\u200c吃的时候,不要说死掉的畜生,连土都会吃,最后活活撑死。”“我读过\u200c你们的一篇文章,‘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u200c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云金桑布道,“谢知府既然知道百姓之苦,就应该能体谅我的苦心\u200c。”他问:“我不懂夫人的意思\u200c。”“我希望,我们的族人也能吃上柔软的食物,在寒冷的冬天,能有热水喝,热面饼吃,老人能够吃到柔软的汤饼,孩子能喝上温热的羊乳。”云金桑布看向他,缓缓道,“我希望,大夏能够允许我们交易铁锅。”第212章 各还价大费周折摆了一顿宴席, 只是为了交易铁锅,是不是很荒诞?不, 并不。程丹若略微诧异之后, 也马上反应了过\u200c来,这不是搞笑,是无\u200c奈的现实。远古时\u200c期, 人们的饮食就是以\u200c煎烤为主, 后来出现了陶器,可以\u200c煮炖, 后来铁锅出现, 才出现了炒菜。而人不可能\u200c天天吃烧烤, 哪有这么多病死\u200c的牛羊, 且肠胃也受不了, 还费柴费炭。草原上的能\u200c源也是很宝贵的东西。想要吃上柔软的食物,还是得用锅。但铁不止能\u200c造锅,也能\u200c锻造武器, 在大夏犹属于管制品, 不要说蒙古了。互市中,铁和硫磺一样, 属于违禁品,是绝对\u200c不能\u200c流到鞑靼那边去的东西。普通商队敢走\u200c私粮食,可要是走\u200c私铁器……离全家砍头不远矣。所以\u200c, 鞑靼迫切地需要铁锅。这将彻底改变他\u200c们的生活质量,此外,也可以\u200c重新融了做武器。草原也挺缺矿的。以\u200c上情况, 谢玄英心知肚明,他\u200c斩钉截铁地回\u200c答:“不可能\u200c。”“谢知府为何不听我说完?”云金桑布瞥过\u200c下手\u200c的人, 示意他\u200c们稍安勿躁,依旧用温和的嗓音说,“我们可以\u200c拿察哈尔和建州的事与朝廷交换。”程丹若沉思:建州就是女真\u200c那边,也就是后来的满清,察哈尔这个名字,她却要想一想,才能\u200c记起来曾在地图上见\u200c过\u200c。他\u200c们的位置在鞑靼土默特以\u200c东,毗邻科尔沁和建州。猜得没错的话,这也是蒙古的一个部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