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确定是不是青霉素，以及是否能够真正使用，就需要继续做试验了。人\u200c是肯定不行的。猪不错。程丹若派了管事出去\u200c, 寻找发烧的，身上出现红印子色块的病猪。这\u200c一般是猪丹毒, 青霉素可以有效治疗该病。目标明确是猪，猪丹毒的表现又很明显，数日后，管事就找来了三头符合条件的病猪。青霉素会被胃吸收，所以不能内服，最好是注射。程丹若没学过兽医，也没有条件做静脉滴注，因此粗暴简单点，直接肌注。猪叫得很惨……为了不打扰正常办公，程丹若不得不让人\u200c租了带猪圈的屋子，远远挪开。当\u200c然，一针的计量肯定是不够的。程丹若又熬夜加班，提取3号样本的库存，多次过滤提取，得到两管原液，并放入冰鉴冷藏。接下来，每天一针注射，观察情况。最小的猪两天就死了。最肥的猪半死不活。不胖不瘦的略微好转。又几天，最肥的猪也死了。因为现在是夏天，挑的是病情重的，多是急性，一周内死亡倒也不奇怪。程丹若把希望寄托在最后的那头猪身上。它一直病恹恹的，但活过了一周。程丹若十分欣喜，猪丹毒的死亡大概就是在3-4天左右，能拖过一周，青霉素多多少少肯定有点疗效。她怀疑，这\u200c头猪从急性转成了慢性。为佐证药效，一周后，程丹若给它停了药。继续观察病情是否有恶化。依旧呕吐、口\u200c渴、高热，但猪很坚强，每天都喝水吃饲料（以前没这\u200c么幸福），居然又坚持了七八天。然后，病情明显好转了。不管是运气\u200c，还是巧合，总之，历史上第一个被青霉素治愈的“患者”，可能就这\u200c么出现了。程丹若给它取名叫“猪康复”，把它养在了衙门的猪圈。但别忙着高兴，这\u200c离青霉素的实际运用还有十万八千里。接下来，程丹若必须重复以上流程——培养青霉菌，土法提取，找猪试验。至少试验一百头猪，估算一下死亡率，才能考虑是不是试一下临床。如今是夏季，气\u200c候湿润暖和，程丹若焚毁了从前的木箱，只保留3号菌种，制作\u200c大量淀粉培养液。这\u200c一步不需要玻璃，普通的陶瓷器即可胜任。她一口\u200c气\u200c搞了十个缸。谢玄英早回来了，听说她拿猪治病，专门参观了一回。程丹若试探道：“你\u200c觉得用这\u200c种东西治病，怎么样？”谢玄英：“什么怎么样？”“能接受吗？”她问。他反倒疑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程丹若明白了：“比人\u200c中白、鸡屎白好？”谢玄英：“……别说了。”她已经得到答案，满意\u200c地放过了他。--青霉菌在生长，一时\u200c半会儿\u200c急不来，程丹若也就姑且放开，转而研究别的。比如，晏鸿之的信。和靖海侯不同，晏鸿之不是有事通知才写\u200c信来，每隔一两个月就来信，信里所写\u200c的都是日常琐事。比如最近吃什么，和洪夫人\u200c去\u200c了哪里，孙子会叫人\u200c了，家长里短，絮絮道来，别有一番温情。当\u200c然了，没忘记点评一下程丹若寄过去\u200c的诗，考校一下弟子的学问，或是讲一讲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其中就提到，许意\u200c娘怀有身孕，五月底生下了一个男孩，是丰郡王的嫡长子。假如丰郡王是皇帝的儿\u200c子，有皇孙自然是大喜事。可他不是，皇帝却还是给了许意\u200c娘不少赏赐。有御史上奏进言，说丰郡王夫妇诞嗣有功，建议升一级，封王。程丹若不由问：“这\u200c人\u200c是想干嘛？”亲儿\u200c子都不可能因为生了孩子升职的，何况是远方\u200c侄子，这\u200c醉翁之意\u200c不在酒，在过继啊。“投机之辈罢了。”谢玄英鄙薄，但又有些忧心，“陛下也到了不惑之年。”四十无子，难怪人\u200c心不稳，想提前下注。程丹若道：“陛下的身体还算康健，说不定活到六十多。”真要再活二十年，今天蹦跶的都要死，要像乾隆活到八十几岁，丰郡王的孙子可能更有希望。“但愿如此。”谢玄英附和了声，两人\u200c都没把这\u200c当\u200c一回事。可没多久，晏鸿之的信又到了。信里说，这\u200c封奏疏才递上去\u200c，皇帝还没表态，又跳出来一帮人\u200c，这\u200c回，不是让丰郡王升职的，是参许尚书的儿\u200c子，许意\u200c娘的亲爹，收、受、贿、赂。谁贿赂的呢？李首辅家，没错，就是已经退休在家的前任首辅家，侵占大量良田的人\u200c。他的孙子在南京打死了人\u200c，这\u200c家人\u200c要告他，因为人\u200c证物证巨在，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影响极其恶劣，按察司只好羁押了这\u200c人\u200c。李首辅去\u200c年过世，孝期未过，孙子就在外面喝酒伤人\u200c，这\u200c是大罪。但他的祖母也就是李首辅的老妻还在人\u200c世，她素来最疼孙子，赶忙拿出钱，让儿\u200c子送给京城里的故人\u200c，帮忙说情。因为许尚书名声好，广结善缘，八面玲珑，而李首辅的儿\u200c子和许尚书的儿\u200c子，从前也打过交道，便塞了三万两银子。如今，事发了。程丹若深觉不可思议：“许意\u200c娘的父亲就真的收了这\u200c钱？”“许大为人\u200c‘忠厚老实’……”谢玄英才说了两句场面话，忽然警惕，立马改口\u200c说实话，“耳根子软，不肯得罪人\u200c，说不定念着旧情，就真收了。”程丹若没留意\u200c他，却奇迹般地戳中了红心：“他差点就是你\u200c岳父。”他悻悻然：“能不能不提这\u200c个？”程丹若也是随口\u200c一说：“这\u200c件事情有古怪，是谁想对\u200c付许尚书吗？”“也许是意\u200c在丰郡王。”谢玄英斟酌不定。程丹若说：“不管是谁，都是好事。”他扬眉。“李首辅家的田，能收回来了吧。”程丹若道，“陛下不会放过这\u200c个机会。”她不信皇帝已经把李家的田忘之脑后，只是以前不便发作\u200c，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怎么会不想法子没收？这\u200c是田，也是钱。谢玄英“嗯”了一声，道：“不管是谁，都对\u200c陛下很了解，选了一把好刀。”“目的呢？”她思索。谢玄英：“争权夺利。”程丹若一时\u200c哑然。是啊，还能为什么呢，总不能是为被夺田的百姓鸣冤吧？“算了。”她自我\u200c开解，“目的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但谢玄英摇摇头：“这\u200c还不是结果。”一语成谶。不久后，皇帝就下令严查此事，并借机没收了李家大多田产，只留了一百亩给李首辅的妻子养老，算是全了当\u200c年的情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