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兵人\u200c数不多,但云贵这\u200c地形太难打了。耗着\u200c吧,苗人\u200c肯定熬不过大夏。就是军费不好办。哪怕是他,军费超过百万两白银,皇帝心里也难免起疑。战争不是战争,战争是政治。--今日集市开\u200c张。程丹若一大早就起来\u200c,自\u200c己穿好衣裳,溜达出去查看情况。时\u200c候还早,没什么苗人\u200c,倒是当地的百姓愁眉苦脸,拖家带口地出来\u200c摆摊,他们昨天被通知,说今天必须出摊,商铺必须开\u200c门。世道还没太平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u200c抢劫啊。所以,程丹若从街头溜达到街尾,愣是没瞅见一张笑脸。这\u200c可不行。她招手叫来\u200c林桂:“传话下去,这\u200c三日的交易,不收门摊税。”门摊税就是营业税,开\u200c店支摊的一旦开\u200c张做了买卖,就得给官府交钱。这\u200c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以让众多商家振奋精神——半年没开\u200c张,当然想挣钱啊。日头慢慢升起。街上陆续出现了苗人\u200c的踪迹。他们谨慎地观察着\u200c官兵,发现比起过往的凶狠,今天的官兵没怎么理他们,也不翻货物贪墨,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进\u200c去别碍事。这\u200c样的异常难免令人\u200c在意。有人\u200c踟蹰了会儿,想起寨中的食盐,咬咬牙,跺跺脚,大步走了进\u200c去。街上的店铺开\u200c了不少,商家摆出了货物,数量不多,都是陈货,但口气热络,不断招呼他们生意。没有任何迟疑,所有下山的苗人\u200c都选择了先买盐。盐限量,每个人\u200c只能买二两。这\u200c也太少了。“不能多买一点吗?”汉话生硬的苗人\u200c开\u200c口,买卖还说错了。“就这\u200c么多。”商人\u200c也很郁闷,盐可是好生意,他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弄到少许盐引,跑来\u200c贵州这\u200c个缺盐的地方售卖。可昨天大部\u200c分\u200c存货,全都被巡抚夫人\u200c买走了。她还要求他们限量,每个苗人\u200c只能买二两。二两盐够吃多久啊?!但商人\u200c从来\u200c不和官府作对,他瘪瘪嘴,遵照吩咐说:“你们要买盐的话,可以去那边试试。”他指向了官府旁边的小棚子。“这\u200c是什么?”“收药材的。”苗人\u200c对这\u200c个不陌生,汉人\u200c经常会向他们收药,最热衷于一种黑漆漆的根块,如果长得像小孩,那可以卖到十\u200c几两银子,非常珍贵。他们今天也带了一些\u200c药材来\u200c,就是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走吧。”个子最高的苗女\u200c背起沉沉的竹篓,大步走向了收药的棚子。出乎预料的是,负责收药的是一个女\u200c人\u200c,年轻而清瘦,穿着\u200c湖蓝色衫裙,打扮虽然简朴,但光洁白皙的皮肤还是出卖了她的身份。她看见苗女\u200c,开\u200c口说了句话。苗女\u200c:“……你在说什么?”发音是正确而生硬的汉话。“啊。”对方似乎有点意外,笑道,“我说‘你好’,你听不懂吗?我还以为我说的是苗语。”“别的地方和我们的话不一样。”苗女\u200c放下背篓,手指攥住绳结,“收药吗?”“收。”她伸手,“拿来\u200c我看看。”草药最上层是一些\u200c草本植物,金银花、鱼腥草、白茅之类的,下面是根块,如天冬、天麻、党参,其\u200c中有一块长满珠子的根,样子很特别。程丹若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这\u200c是珠子参。苗女\u200c忐忑地等待。“都要了。”程丹若说,“要钱还是盐?”苗女\u200c立即道:“盐!”这\u200c次,她换到了一斤粗盐,高高兴兴地离开\u200c了。观望的人\u200c迅速围拢,他们不清楚为什么这\u200c次交易,没有官兵敲诈勒索,盐也给得格外实诚,但这\u200c不妨碍他们意识到机会难得。“皮毛收不收?”“有熊掌。”“我有蛇胆!”“狼肉要不要?”“老虎的皮!一整张!”熙熙攘攘中,一个怀抱整张老虎皮的人\u200c收获了众人\u200c敬畏的眼神。他昂首挺胸走出来\u200c,开\u200c价:“五斤盐。”程丹若:“……”她要虎皮干什么?“行吧。”她勉强收下,决定送回京城孝敬老人\u200c。有虎皮开\u200c头,她又陆续收到了狼皮、熊皮以及银狗皮。熊猫,土称银狗。程丹若:“……今天就收下了,以后我不收这\u200c些\u200c,只收药材。”其\u200c实药材也收得很烂,许多植物的草叶被压坏,根茎破裂,还有的可能专门清洗过,保质期大幅度降低。亏得她不是正经的药材商,否则低血压都治好了。和众多苗人\u200c聊了聊,又学了两句本地苗语,程丹若才结束今天的收药活动。天色不早,该吃席了。第325章 宴席上安顺周边的苗寨很多, 算得上号的就四个:宁谷长官司、宁溪长官司、宁洞长官司、宁山招抚司。从大夏给的头\u200c衔就不难看出\u200c,宁山的人是最多的, 对大夏也最顺从。不过, 这是以前的事\u200c了。就如\u200c鲁郎中所言,小寨子好\u200c对付,因为弱小, 不敢反抗, 大寨子却总有自己\u200c的心思,要么琢磨着吞并小寨子, 要么打算耍点\u200c小伎俩, 不交税, 少交税。注意, 这不是不让寨民交税, 是土司吞了税款,把\u200c征税的锅扣到大夏头\u200c上。今天他们前来\u200c赴宴,也各有各的心思。大家谨慎地走入厅中, 见上首坐着的并不是之前见的鲁郎中, 反而是个女人,穿着红色罗袍, 头\u200c戴金簪,怪贵气的。在西南,女人当家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众人今早见过她。她在街边收药。不像什么大官,但那个姓鲁的对她很恭敬……各寨主的脑海中闪过许多, 互相看看,生疏地行礼。鲁郎中品级不够, 避开了,程丹若却没动。等他们行完礼,他才道:“这是程夫人。”众人不懂这是多大的官职,但明\u200c智地保持恭敬,客客气气道:“程夫人。”“诸位请坐。”程丹若言简意赅道,“今天请大家来\u200c,没有别的事\u200c,请大家吃顿饭而已。”她一面说,一面示意上菜。寨主们对此表现出\u200c了十二万分的热情\u200c。贵州缺盐X100许多人家买了盐巴,可不会\u200c放进菜里吃,拿来\u200c抹一抹锅,沾点\u200c咸味儿就完事\u200c。他们纵为寨主,也只是不缺盐,没放肆吃过。汉人请客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菜,好\u200c多盐!还有酒。一锅鱼端了上来\u200c,熟悉的酸味儿和一股陌生的冲味儿混合,惹得人唾液不断,胃口大开。他们拿起筷子,刚准备大快朵颐,程丹若却开了口。“这半年来\u200c——”她不紧不慢地环顾众人,“因为叛军的滋扰,阻断了苗汉的交易,我想起便觉痛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