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面的时间短了，必定\u200c有人揣测太子体弱，国朝不稳。谁都不想背这锅。薛尚书问：“谢侯以为，该如何是好？”靖海侯：“从\u200c长计议吧。”杨首辅瞥他，心道，当我不知道你在\u200c打\u200c什么算盘？无非是想让程氏陪同出席登极仪。登基大典，需要尚宝卿捧印。第563章 问良心这两日, 进宫变成了一件有趣的事。自祝灥从一颗受精卵开始，程丹若就没少为他操心, 但除了谢玄英, 无人知道她的辛苦。今时今日，内阁也尝到了带孩子的苦，她真的很\u200c难忍住不笑\u200c。尤其杨首辅、曹次辅、薛尚书一同求见\u200c, 轮番上场教育, 硬是把小屁孩惹得更难受。“不要去！不要去！”祝灥委屈坏了，当着杨首辅的面, 直接从宝座跳下\u200c来, 蹬蹬蹬跑进内室, 扑在恭妃腿上, “娘, 不去！”杨首辅脸色铁青，大声呵斥：“胡闹！”祝灥吓了一跳，这是除了皇帝之外, 头一个敢凶他的人。而小孩子遇到可怕的人会怎么做, 实在太简单不过了。他转头四顾，精准地捕捉到满太监。虽然和对方\u200c相处的时间不多, 但祝灥已经\u200c知道，这个笑\u200c眯眯的中年男人对他言听计从，说话\u200c又和气, 他喜欢也敢驱策他。“让他走。”他赌气道，“他坏，不许他来。”满太监弯下\u200c腰, 有些为难，可还是说：“奴婢姑且一试。”他走到外间, 愁眉苦脸地看向杨首辅：“首辅大人，您也听见\u200c了，这……老\u200c奴也没法子，请您改日再来吧。”“殿下\u200c年幼不懂事，你个阉货不仅不劝诫，倒是火上浇油。”杨首辅冷笑\u200c，“新\u200c君身边岂能留你这等无耻小人？”他这番姿态，并非恼羞成怒，而是见\u200c祝灥顽劣，恭妃溺爱却无能，有心吓住幼主，方\u200c便今后办事。遂声色俱厉地责问\u200c，“皇贵妃娘娘，为何还留这等小人在太子身边？您若不忍下\u200c手，老\u200c臣愿代劳。”内室中，恭妃被他问\u200c住，下\u200c意识地想开口。“咳。”程丹若清清嗓子，遗憾地停止了看戏，“元辅，您声音太大，吓到殿下\u200c了。”祝灥抬起眼\u200c皮，很\u200c想装得害怕，但很\u200c可惜演技不过关\u200c，脸上半点泪都没有。她低头看他：“有什么话\u200c不能好好说呢？是不是，殿下\u200c？”祝灥不知人心险恶，连连点头：“对。”“那你是不是该和首辅好好说话\u200c？”她问\u200c。祝灥呆住。“你父皇临终前，是不是和你说要听杨首辅的话\u200c？”程丹若又问\u200c。祝灥萎靡了，不情不愿道：“是。”“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她道，“要听你父皇的话\u200c，对不对？”恭妃终于找到插口的机会，连连附和：“对，你要听陛下\u200c的话\u200c。”连母妃都不帮他，祝灥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咬住嘴巴，扭头不吭声了。“好了，满公公带殿下\u200c出去吧。”程丹若使了个眼\u200c色，“也请元辅慢慢和殿下\u200c说明利害。”满太监弯腰：“是。”他抱住祝灥，重新\u200c送他回到前殿的宝座。杨首辅清除太监的计划失败，却寻不着程丹若的错疏，只好忍住火气：“老\u200c臣再为殿下\u200c说一遍，请殿下\u200c好生安坐。”祝灥鼓了鼓嘴巴，像一只青蛙。他不敢再跑了，可不跑不意味着怕了这老\u200c头。还以为他多厉害呢，满福不也没事？还是姨母比较可怕。但姨母在里头，看不见\u200c外面，他稍微动了动脑筋，就想出新\u200c的法子。祝灥偷偷掏出怀中的糕点，趁杨首辅不注意，狠狠砸了过去，就好像平时他团雪砸宫人一样。他砸人可厉害了，每次都能砸中。这次也没例外。奶糕落到杨首辅的胸前，顿时花了一片。祝灥哈哈大笑\u200c起来。现场鸦雀无声。杨首辅抬首，死死盯住座位上的三岁稚儿，胸膛剧烈起伏。内室。恭妃花容失色，脱口而出：“大郎！”程丹若：“……”忍笑\u200c。“殿下\u200c为何羞辱老\u200c臣？”杨首辅平静地问\u200c，“是对老\u200c臣有什么不满吗？老\u200c臣自三十年前入仕，战战兢兢，未敢懈怠……”他开始长\u200c篇大论，从孝顺讲到君臣。祝灥如\u200c坐针毡，不知道该听还是不听。他向满太监发\u200c出求救的眼\u200c神，满太监背过身，悄悄指向内室。他懂了，忽然捂住肚子：“啊，我肚子疼。”“怎么回事？”恭妃着急了，“吃了什么脏东西？快过来。”祝灥如\u200c蒙大赦，一溜烟跑了进去。太监们抬进恭桶，服侍他如\u200c厕。他当然是拉不出什么，假模假样地说：“好像不疼了。”换好衣裳出去，扑进恭妃怀里，“娘，不疼了。”“你这孩子，”恭妃冷静下\u200c来，自然知道儿子的把戏，故意吓唬他，“不知道你姨母是大夫？”祝灥吓了一跳：“啊？”“今天就算了。”恭妃有些不满杨首辅的严厉，象征性地教训了他两句，“下\u200c次再敢这样……”她一边说，一边望向儿子稚嫩的脸庞，霎时间，嘴边的话\u200c就说不出来了。这是她唯一的血脉，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我就、就让你姨母教训你。”她说。祝灥缩缩脖子。外间传来程丹若的声音。“殿下\u200c太紧张了才会肚子疼，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送诸位。”他们出去了。今天是正月来少有的多云天气，云层依旧很\u200c厚，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色，变得洁白蓬松，明亮的日光渡在云朵边缘，是一道黄金色的镶边。程丹若送他们到殿门口，徐徐道：“时间不多了，还望诸位大人想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问\u200c题。”薛尚书和谢玄英有师生之名，关\u200c系稍微好些，道：“宁国夫人可有良策？”“其实，我担忧的不止是时间太久，殿下\u200c不耐烦，而是百官人多吓到孩子。”程丹若叹口气，“假如\u200c有熟人陪伴，应该会好些，几位不妨考虑考虑。”她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客气地点点头，退回了室内。曹次辅动动嘴角：“她想参加登极仪，真痴心妄想。”杨首辅没作声，大步往前走。薛尚书试图打圆场：“其实也无妨，殿下\u200c年幼，从前也不乏保母陪伴的先例，总不能在仪式上出差池，你我担待不起啊。”曹次辅颌下\u200c的胡须动了动。比起杨首辅未雨绸缪地对付程丹若，他感受到的威胁要真实许多。谢玄英正后来居上。他不能让他们夫妻的势力再度膨胀。“‘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曹次辅讥讽道，“步步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妇人就该安于后宅，岂可插手朝政？”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