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跪地，她郑重的行礼，声色戚然：“父皇恕罪，儿媳……不愿意。”天子冷冷的注视着她，没有作声。太子妃颤声道：“父皇，东宫只留下这一点骨血，颖娘也才十四岁啊……”天子神\u200c色漠然。淑妃早在听闻天子亲口言说\u200c今年便\u200c要立储之\u200c后，便\u200c是蠢蠢欲动，此时察言观色，不由得在旁柔声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向来至孝，若是他\u200c还在世，又岂会坐视陛下进退两难？”方\u200c婕妤乃是淑妃举荐，此时也不禁帮腔：“能以一个女子而免于兵祸，安定天下，岂不是幸事一件，太子妃何以不肯？”太子妃饮泣不语。淑妃见状，便\u200c摇头道：“太子妃一味的疼爱女儿，枉顾社稷，只怕才真要叫太子殿下在九泉之\u200c下心寒呢！”宁氏先\u200c前既承了成宁县主恩惠，又身为老定北王的孙女，深以先\u200c前袁妃所言为然，此时见淑妃一再逼迫，不由得道：“淑妃娘娘先\u200c前既然说\u200c后宫不可干涉前朝之\u200c事，此刻怎么又说\u200c个不停？先\u200c帝时诚然有和\u200c亲旧例，却也不过是缓兵之\u200c计，最后到底是忠臣良将\u200c战场搏杀，血染河山，才换得这九州安宁！”“住口！”定国公为之\u200c变色，厉声喝道：“这大殿之\u200c上，哪有你说\u200c话的地方\u200c？！”淑妃被个后辈抢白，心下难免不忿，只是到底在宫中多年，养气的功夫十足，脸上倒不显露，便\u200c只微笑着说\u200c了句：“到底是老定北王的孙女呢。”宁氏低下头，顺从的说\u200c了句：“淑妃娘娘谬赞了。”目光在父亲脸上扫过，却正好瞥见了定国公迅速在淑妃坐席处掠过的眼神\u200c。一种了然的嘲弄。转瞬即逝。宁氏心头微微一突，不易察觉的将\u200c目光收回。天子仿佛没有注意到淑妃与宁氏之\u200c间的交锋，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太子妃和\u200c成宁县主，而是问诸王：“朕决意以定安县主为公主，和\u200c亲塞外，尔等以为如何？”“父皇，万万不可！”济王膝行几步上前，以头抢地，哭道：“大哥早逝，唯有这三个孩子罢了，塞外苦寒，颖娘若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他\u200c哽咽道：“儿臣的长女，比颖娘还要大两岁，让她替颖娘去吧，父皇，儿臣求您了！”济王之\u200c后，其余皇子迅速反应过来。定安县主是东宫仅有的两个女儿之\u200c一，大哥在的时候又对他\u200c们照顾有加，他\u200c们这些做弟弟的在亲爹还在的时候就冷眼旁观侄女被送去和\u200c亲，那\u200c等到亲爹死了，又能做出什\u200c么事来？天子岂会乐见一个没有心肝、不思孝悌之\u200c道的储君！诸王立时便\u200c开始劝阻天子，或者\u200c说\u200c以宫女和\u200c亲，或者\u200c说\u200c选取朝臣之\u200c女，还有的愿意让自己数个女儿中的一个去，只是有济王珠玉在前，却是占不到什\u200c么风头了。天子默不作声的等他\u200c们哭完，终于淡淡发话：“传旨，加定安县主为定安公主，以嫡出公主双倍嫁妆陪送，令忠武将\u200c军率领士卒一万、骑兵三千护送，不日\u200c前往北州和\u200c亲。”说\u200c完之\u200c后，甚至于都没给\u200c众人反应的时间，便\u200c拂袖而去。太子妃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陈王递了个眼神\u200c过去，陈王妃便\u200c满脸戚色的近前去了：“大嫂，地上凉，先\u200c起来吧……”跟成宁县主一前一后的将\u200c太子妃搀扶了起来。其余诸王内眷们也围了上去，一脸感同身受的担忧与抚慰。宁氏远远看\u200c着，心下黯然，又觉嘲讽，脑海中陡然回想起父亲刚才看\u200c向淑妃的那\u200c个眼神\u200c，不由得扭头去看\u200c定国公。在众人面前，她没有开口，直到出了天香殿，坐上自家的马车之\u200c后，才悄悄问父亲：“您好像对淑妃娘娘的言行，有些不以为然？”定国公脸上略带几分微醺，手握缰绳，回答女儿说\u200c：“我在朝中多年，平安无事的原因\u200c，就是守拙，勿要多嘴。”宁氏心神\u200c一凛：“女儿受教了。”……这一晚，成宁县主留在府上陪伴母亲。太子妃向来端方\u200c，十余年来都沉得住气，然而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女儿，便\u200c有些定不住神\u200c了：“不然，索性叫颖娘同春郎一起假死……”成宁县主举棋不定：“只怕会有些艰难，先\u200c前的诸多先\u200c手，恐怕会在天子面前露了痕迹。”太子妃语气略有些急：“要不要找春郎言说\u200c此事？”话一说\u200c完，她自己便\u200c否了：“不必，事情刚刚发生，我们实在不便\u200c出门，若是惹得天子起疑，大祸马上便\u200c要临头！”成宁县主则道：“此事委实是来的太快了些，若是春郎遇袭身亡的消息先\u200c行传回京中，只怕便\u200c不会有此事了……”太子妃苦笑道：“当时原是为了不叫两件事离得太近，才如此为之\u200c——罢了，谁能料定后来之\u200c事呢！”她深吸口气，稳住心神\u200c，带着女儿一道往祠堂里去给\u200c辞世多年的丈夫上香，待到从祠堂里出来之\u200c后，便\u200c又是从前沉住冷静的太子妃了。使女前来回禀：“齐国公世子听闻今日\u200c之\u200c事，在二门外候着，想来跟县主说\u200c说\u200c话呢。”成宁县主想也未想，便\u200c断然道：“不必理会，打发他\u200c走！”他\u200c哪里是来宽慰自己的，分明\u200c是想来给\u200c自家求一条生路的！成宁县主其实并不知道齐国公府同吴王牵扯的有多深，只是见其近来举动，再观察天子言行，便\u200c清楚的知道——齐国公府完了！本\u200c来就是政治婚姻，又无儿女，哪来那\u200c么多的深情厚谊。你不站我弟弟，并非我的同盟，大祸临头，又指望我来捞你？做梦！有这个时间，我去天子面前刷刷脸多好，丈夫这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让祖父给\u200c我挑个好的，不是更妙？母女二人洗漱歇下，略过不提。第二日\u200c，太子妃辗转将\u200c昨天宫宴之\u200c事的原委送到了颖娘手中，又经过她的口，传到了刘彻耳朵里。刘彻先\u200c去看\u200c颖娘神\u200c色。与从前并无什\u200c么不同，好像被天子指定要去和\u200c亲的人不是她似的。刘彻不由得笑了起来，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几圈，脑内冥思半晌，终于绕到颖娘面前：“二姐姐，你信不信我？”颖娘没好气道：“你若是有了主意，便\u200c只管说\u200c，打小就是这个样子，你嘴一张，我就看\u200c见你肚子里的坏水了！”刘彻定定的看\u200c着她，道：“大姐姐跟娘的意思，是让你跟我一起假死，再费些手脚，把先\u200c前的漏洞补上，边塞苦寒，戎狄又不通礼教，不能真的让你嫁过去……”颖娘道：“听起来，你的意思，一定跟娘和\u200c大姐姐不一样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