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临近京城的照县,俞星臣一行人遇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京城。杨仪回到府内,已经数日。府内众人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大小姐,从她下车,到杨登陪她进门,无数看向她的眼光都充满了新奇。起初当然是因为杨仪的身世,但很快,身世就不是他们所关注的。不出三日,京内都传遍了。十六年前,太医杨家那位不知所踪的原配夫人所生的小姐回了府,传说那位小姐竟是世间难得的绝色,论气质甚至在那位艳冠群芳的三姑娘杨甯之上,就是身子弱了些,总是不间断吃药。杨仪并不知晓这些传闻,她只是颇为感谢跟随自己的那个新丫头“小甘”。起初见小甘的时候,杨仪见她年纪不大,笑的烂漫天真,只干活倒是利落。不料,小甘竟是超乎她想象的能干,那天见她没整理头发,马车里,小甘便道:“姑娘的头发生得真好,这样油亮缎子似的,改日等奴婢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饰好不好?”杨仪问:“你会梳头?”“会的不算多,”小甘掰着手指:“双螺髻,双平髻,坠马髻,倭堕髻,凌虚髻,灵蛇髻,百合髻,桃心髻……”杨仪忙拦住她:“这还不多,听得我都糊涂了。难为你都记着。”“跟姑娘比不算什么,”小甘笑眯眯地:“姑娘生得好,梳什么也是好看的。”杨仪虽然听了杨登的话,换了女装,但却懒得去把时间都浪费在梳头上,前世她干的够多了,乐得多自在些。不料小甘手巧,每每在杨仪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给她整理好了。连她更加不想的化妆,小甘也替她想到,许是暗中跟杨登说了什么,愈发临近京城的时候,小甘不知从哪里弄来好些胭脂水粉之类,进城之前,认认真真给杨仪妆扮过了。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白淳跟杨登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竟都不约而同瞪了眼。杨登怀疑是不是另外大变了一个女儿出来,白淳则更是惊艳:“虽说天生丽质,到底也得三分装扮。”他看向杨登笑道:“我可收回先前跟世翁说的话了。”杨登还在震惊之中:“什么话?”白淳道:“就是撺掇令爱做如今的义妁跟鲍姑的话呀,令爱这般容貌气质,啧啧,纵当个王妃也不过为。”杨登的行程事先当然通知了杨府。不过让杨登意外的是,府里并没有就如他预计一样声势浩大的迎接杨仪,连设想里的隆重都算不上。大房那边只有他的嫂子,杨达之妻带了个妾来了。二房这里,顾姨娘病倒,据说已经几天没理家里的事,多亏三小姐杨甯在照看着。老太太身上也不爽快,虽知道杨登回来,强撑着起身,可坐了两刻钟,只说眼花头晕,只好又歪着去了。所以杨登带了杨仪进老太太院子的时候,所见的只有大房杨达的妻妾同几个丫鬟婆子,伶仃地立在院子里。他们进门瞬间,高夫人望着杨仪,眼前一亮,笑着走了两步:“这……就是仪姐儿了?”杨登吩咐杨仪:“这是你大伯母。”杨仪微微屈膝,高夫人显然没想到杨仪竟是这样的品貌,通身打量了一遍,竟笑道:“真真好个人才,都说三姑娘出色,如今见了仪姐儿这品格,才知道到底还是……”她这里还没说完,老太太房门口的帘子打起,有个人走了出来。高夫人瞥见出来的人,便笑着止住,没说出底下的。“父亲,”三姑娘杨甯先向着杨登唤了声,走前行礼:“您回来了。”杨登脸色一沉:“你姐姐今儿回家,你怎么在屋里,反叫大伯母在外头等着?”杨甯低头:“是女儿的不是,一时疏忽了。”不料才说了一句,就听到里间是老太太的声音,有点气恼地传了出来:“我方才身子不适,多亏这丫头陪了我半天,怎么……你非得叫她撇了我,到外头去等你们不成?”杨登皱眉:“老太太怎么了?”当下三步并做两步,进门去拜见老母亲。此时高夫人站在旁边,看了杨仪杨甯姐妹两一会儿:“瞧瞧你们这对美人儿,真叫人分不清该看哪一个,哪个都是这样难得。”夸了句,又笑道:“三姑娘,还是赶着带你姐姐进去,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吧。”杨甯道:“这是自然,大太太也请先进内歇息。”高夫人含笑看看杨仪,先领着妾跟丫鬟去了。杨甯转头。自打杨甯出现,杨仪一直没出声,只是望着自己的这位妹妹。在别的大家子里,所谓的嫡出庶出,兴许是天差地远一样,但对杨仪来说,她心里实在没有什么正房什么姨娘。毕竟从小,她的娘亲只给她灌输什么些医书道理,没教给她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而自打进了杨府,便被冷待,所谓的嫡庶,更是淡漠的不知何物,如果真要论起来,她觉着自己才是那些传说里不受待见的“庶出”。她白活了一世,不懂的那些会耍心机的人是何等的可怕,杀人甚至不用刀。可现在她的眼睛好似比先前明亮了些。比如方才她就看出来,杨甯是故意地迟了出来,而杨甯绝不仅是为给自己下马威而已。杨登质问她为何不早点出来,她也不提老太太,只委屈认错,如此,反而引的屋中的老人家动怒,以为杨登冤屈了她善解人意的甯姐儿。老夫人一生气,自然也会迁怒杨仪。因为母亲的缘故,杨仪本就不受府里待见,如今才进门,就给杨甯又使了个绊子。杨甯在打量杨仪。杨仪也在看她。一个笑的恰到好处,一个却淡淡的。“姐姐总算回来了,”杨甯开了口,好像丝毫芥蒂都没有的:“这么些日子漂泊在外,可知家里人多替你担心?”杨仪没有搭腔,只是轻轻一笑。杨甯诧异:“姐姐为何发笑?莫非我说错了什么?”杨仪上前一步,身后小甘却站着没有动。杨甯扬了扬眉。“你是不是觉着这样很有趣?”杨仪盯着杨甯的眼睛,她很不想跟杨甯虚与委蛇,“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人都拿捏在手心里?”杨甯的眼睛睁大,透出几分无辜,却又有些许笑意在内:“姐姐在说什么,我竟不懂。”“不懂不要紧,你能听见就行,”杨仪道:“你确实很能耐,连俞星臣也被你左右,你以为你如愿了?别忘了……玩火者必自焚。”提到俞星臣,杨甯那堪称完美的笑容裂开了一点。但只是瞬间,杨甯已经恢复如常,她微微歪头:“好好地,为何忽然提到俞三哥哥?姐姐,咱们姊妹才见了面,你便说这些火啊焚啊的……忒也吓人。”假如不是早知道她的为人,杨仪怕是要被这精湛的演技骗过,以为自己在恐吓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