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你叫我断案,把这些统统推给沈暂。那你有没有问过沈暂的家人,他们怎么说。”萧太康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冷漠地说道:“他们能怎么说?沈仵作留的那遗言信,便是一切。自作孽不可活!他亦是罪有应得!”“草菅人命,这不是你。”萧太康的喉头微动:“我们多年不见,自然各有变化,我想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不成吗?”薛放回头看了眼陈献跟杨仪,回头:“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话,只要你现在放下刀,我便可以当方才无事发生。”陈献皱眉,想要站起身,不料杨仪抬手一指,他只好又坐着不动。萧太康的目光变化:“好,可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了结此案。”薛放在听见那声“好”的时候,目光稍微一变,直到萧太康说完,他的眼神暗了:“若我不答应,你就也要像是对陈献一样对我?”萧太康的眼中透出几分凶色:“十七,你不要逼我。”“是你在逼我!”薛放怒吼了声:“萧太康,你不要冥顽不灵,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劝告!”他的眼睛都红了。面前的,可是他从小就尊敬之人。萧太康却似铁了心,丝毫也不领薛放的情:“既然互不相让,那只能拳脚上见真章了!”薛放只觉着心都沉入了冰渊:“你从开始就预谋好了,要我们困死在此?”萧太康冷笑:“我知道你此番出京,必不会先惊动京畿的人,是你自投罗网,又不肯听我的劝。”“如果我败了,陈十九还有……你会把他们怎样?”萧太康呵呵而笑:“十七,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答案。”薛放的唇动了动,他仿佛想笑,目光却比刀锋还要凌厉冷冽,那是杀人的眼神。他道:“看样子我没得选。”萧太康淡淡一笑,道:“来人,给小侯爷一把刀。”“不用!”薛放制止,“你年纪大了,又跟陈献打了许久,我不能欺负人。”萧太康的眼神微变:“你如此轻视我,是觉着我老迈无用了?你这般轻浮容易吃大亏。”薛放道:“那不正合你的意思?来吧!”萧太康的手动了动,掌中的大环刀发出刷刷的响动,然后他暴喝一声:“受死!”杨仪不敢看。不知是因为忙了太久还是怎么,她竟又有些发晕。小甘及时地扶住她,丫头眼珠转动,低低地对杨仪道:“方才豆子冲着一个人叫。”杨仪试着缓缓呼吸:“不是向着萧旅帅吗?”“不是,”小甘说道:“豆子不是向着那萧大人,是向着他身后那个人。”杨仪一愣:“那是谁?”“就是那个看着阴阴冷冷香的过分的人。”杨仪竟不知这衙门内还有哪个阴冷之人,但香的过分……她心头一动。“你说的……”杨仪迟疑:“是小闫主簿?”“对了,就是这个人。”小甘回答,“豆子好像不太喜欢他。”就在这时,只听萧太康一声断喝,银背大环刀开山裂石之力,向着薛放方向掠去。杨仪后退了半步,靠在陈献身边坐了。陈献凝神看着场中,见薛放并未还击,而只是脚尖一顿,向着旁边掠开。“别担心,”陈十九郎看了眼杨仪:“方才我跟萧老头打了一阵,萧老头想我死,自然是全力以赴,十七很知道深浅,他不会吃亏。”方才就算落于下风,陈献都没叫薛放相救。薛放以为他是能够抗的住,但陈献却是为了另一个目的。陈献想看看萧太康是不是会对自己下杀手,但凡萧太康真的要取他性命,就证明他已经丧心病狂,那么薛放自然也会看得出来,十七郎就不必再手下留情了。陈献不想让薛放被旧情所牵制,所以宁肯舍命一赌。此时,薛放已经闪了三招,身形倒退避开萧太康的大环刀锋芒,薛放道:“萧师父,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萧太康仿佛杀红了眼:“放马来吧!”杨仪屏住呼吸,无意识地抓住了小甘的手。小甘感觉她死死抓着自己,越来越紧,她忽然凑近杨仪耳畔道:“姑娘,那个小闫主簿怎么不在?”杨仪一愣,她此刻全身心都在薛放身上,没心思想别的,给小甘提醒,才想起来从验房那里,小闫主簿就消失了。当想起验房的时候,杨仪心里突然闪过一点什么,好像是极重要不可忽略的。她抬手扶着额,竟没看见薛放跟萧太康那边,形势已经扭转!陈献忍不住坐直了些,眼睛死死盯着。薛放不再退守,开始反攻。萧太康的银背大环刀,有寻常腰刀的十倍重,刀刀声势惊人。在战场上是能横扫一片的利器,所向披靡。薛放却手无寸铁,怎么看都像是必在劣势。但他却把这种劣势,变成了优势。大环刀锋重,且利,所有刀剑碰上,多半会如陈献的腰刀一样落得个被砍成两半的下场。薛放并没兵器,而用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只是他并没有真的要去夺萧太康的刀,而只是以拳对刀。每当他的拳风袭来,击中大环刀宽厚的刀身之时,就算是双手握刀,萧太康仍是忍不住虎口发颤,整个人都似乎被震得真气紊乱。他没想到竟还有这种刁钻而厉害的打法儿,自己的气息不稳,刀锋失去准头,薛放又是近身打法儿,又大又重的环刀失去了本来的优势,反而成了累赘。就在他有些气急之时,薛放一招袭来,却竟是化拳为掌,直奔萧太康面门。萧旅帅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后退,可薛放这一击竟是虚招。他的眼睛盯着萧太康,右手再度变招,竟是从掌又转为手刀。萧太康先前以为他化拳为掌已是实招,没想到竟又化为手刀,实应接不暇,若自己不动,这一刀势必直奔面门。电光火石,萧太康被迫仰身直避,不料薛放这右手上的一变再变,仍是虚招。他的左手灵蛇般袭向萧太康失去防备的手腕,“咔”地一声,萧旅帅疼的闷哼,手上一松,大环刀轻轻松松被薛放夺走。就在萧太康心头一凉的瞬间,薛放纵身跃起,如苍鹰缚兔,踢中萧太康胸腹。萧旅帅向后疾退,身后王参军等大叫着上前扶住。薛放手持萧太康的大环刀,缓缓落地,冷冷地望着对方。方才他本来可以一刀掠出顺势解决萧太康性命的。萧太康知道,陈献也知道。陈十九郎觉着遗憾,萧旅帅则……萧太康人未起,先呕了一口血。他把扶着自己的下属们推开,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你动手就是!”薛放看着他冥顽不灵死不回头的样子:“原来人……真的是会变得面目全非,可恶可憎。”萧太康哈哈大笑:“你才知道?十七,永远别太过于相信一个人,那样你会吃大亏的,这就算是老夫最后教你的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