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谭珣一起来的,却是元学正跟陈主簿两人。起先传了陈少戒,因他是乔小舍一伙的,倒也罢了,如今见又传谭珣,谭珣却是个品行端正的监生,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国子监也不能再坐视不理。陈主簿上前询问俞星臣,俞星臣打量两人:“两位莫急,既然来了,且不妨旁听。”这谭珣,当初艾静纶刚到荫监,谭珣就坐在他身后,跟他说过几句话的。此刻被带来,谭珣似无所适从,但还算镇定。俞星臣打量着他,道:“你是外地上京读书的?”谭珣道:“是的,大人。”俞星臣道:“既然是外地上京,京内可有亲戚投靠?还是只住在国子监?”谭珣的唇动了几动:“学生只住在国子监。”俞星臣微微一笑:“这么说,翰林巷里的穆家,不是你的母族眷亲?”谭珣脸色微变,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知道这位俞大人不是个好糊弄的。这才道:“回大人,确实是姨表亲戚,只是……我不愿意多麻烦,不过每个月回去两次探望姨妈罢了。”“先前在孔家墙外发现的猫尸跟断手,众人本以为那手是穆家丫鬟,谁知不是……如今已经查明,这猫儿是国子监里的,而那只手,则是国子监门房老滕的,老滕曾经养过那只猫……”俞星臣淡淡道:“你没有话跟本官说?”他说一句,谭珣的脸白一寸。到最后,谭珣扫了眼旁边的陈主簿跟元学正,垂头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俞星臣道:“问的是你的亲口供述。谭珣,本官知道你跟乔小舍等人并非一路,速速把你所知的说出来,免得本官再追究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谭珣猛然抬头,脸上有些不忿之色。却欲言又止。终于他问:“大人为何会疑心到我是知情人?”俞星臣道:“那只大狸花猫,是乔小舍逼你引出来的。”谭珣的眼底掠过一丝痛色,深深低头,两只手握的死紧。俞星臣道:“乔小舍他们虐杀猫儿之后并没有收拾尸首,回去的时候却不见了,他们只当是国子监内的仆役打扫了。实则是你所为,对么?”谭珣的手揉了揉眼睛,抹掉了些涌出泪,他吸了吸鼻子:“是我!我害了黑花。”俞星臣道:“本官想问的是,那只手是怎么回事。”谭珣深深呼吸,抬头看向俞星臣:“大人,我想问你,你能秉公执法吗?能够把乔小舍他们……绳之以法?”俞星臣道:“有人证物证,罪行确凿,自然严惩不贷。”谭珣道:“但是,乔小舍可是国公府的人,他的姑姑又是宫内的娘娘!我怕大人你……”一名堂上差官喝道:“住口!”陈主簿在旁听呆了,如坐针毡,欲言又止。谭珣低头道:“官官相护的人多的是,大人如果办不了他,这会儿逼我说什么真相,以后,我自然也活不了!”他冷笑:“那我也只能一句‘无可奉告’。不知道。”作者有话说:mua~感谢在2023-02-05 21:15:48~2023-02-06 12:2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苹果妈妈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凉如水、嗯哪4瓶;夜凉如水3瓶;Ell 1瓶;第353章 二更二更君◎谋算者算无遗策,捕食者终被捕食◎听谭珣说完,陈主簿跟元学正在旁边,面面相觑。元学正呵斥道:“谭珣,面对巡检大人,好好回话,方才所言何等无礼!”陈主簿刚要帮腔,俞星臣却道:“两位不必着急。”他说着看向谭珣,道:“你方才所说这番话,如果是激将法,大可不必。你如果不是,本官却要小看你了。”谭珣微怔,狐疑地看向他。俞星臣道:“令尊大人谭萦,在西北陵县四年,向来秉公行事,铁面无私,百姓们呼之为青天。不知谭大人若此刻在场,听到公子方才所言,是何感想。”谭珣听他突然说起自己的父亲,十分惊愕。更不知俞巡检竟连谭萦在陵县的所作所为都知晓,一时怔住。俞星臣道:“为何不言?”谭珣咽了口气,嘴角牵动:“呵,大人既然知道我父亲……那不知是否也知道他原先就是因为告发上司徇私枉法,才屡被刁难屡遭打压,远远地调到陵县那个偏僻地方,受尽苦楚。大人若知此事,就该明白学生如此,不过是前车之鉴,知道冲动行事的后果,学生想要明哲保身,可有错么。”俞星臣面色冷峭:“你把谭知县一腔孤勇正直所为,称作‘前车之鉴’?”谭珣一梗。俞星臣哼道:“如果你真是这么想,那你方才说出那番自保的话倒也不足为奇了,只是可惜了谭知县,虎父犬子,后继无人。”谭珣双手握拳:“随便大人怎么说,我……不过是不想步父亲后尘,大人人在庙堂之高,不知道被流放僻远一般的滋味。”他顿了顿,继续道:“何况家父把我送到京城,是想我出人头地,不是想叫我贸然去出风头,逞匹夫之勇反丢性命的!”俞星臣讥诮道:“你所谓的出人头地是什么?明明惨案发生眼前而假装不见,明明知道恶徒逍遥法外而有意藏匿,你所作所为,跟乔小舍一行人有何区别?”谭珣眼中透出怒色。“何况,谭家又何必让别人来出人头地,谭知县自己便是标杆风骨,至于你……”俞星臣继续道:“纵然将来有朝一日居于庙堂之高,你也永不能跟谭知县相比,只因为你此刻已经跪在了乔小舍等人的面前,以后也将继续跪下去!你也莫要拿谭知县来做比,软骨如你,这般选择,无疑是玷辱了他。”“我不是!”谭珣上前一步,厉声道。俞星臣却置若罔闻,道:“你小小年纪,倘若就学着膝头发软,你以后的路我已经一眼望到了尽头。本官看来,你尚且不如老滕,他虽只是一个门房,却还敢跟乔小舍等相抗……”“所以他被那些畜生们杀了!”谭珣冲口而出,少年眼睛发红,怒道:“所以他死无全尸!俞大人你也想让我这样吗?”俞星臣静静地盯着他,就好像在这儿等了他很久,就等他这句话。“所以你知道……老滕的下落,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俞星臣沉声问。谭珣的唇动了动,意识到自己还是“冲动”了。他的唇在发抖,看看俞星臣,又看向陈主簿跟元学正。元学正终于开了口:“谭珣。有什么你就说罢。我跟陈主簿……会尽量为你做主。”陈主簿看了看元学正,面有为难之色,当着俞星臣的面,只得也点头:“是、是。说实话就行。”谭珣定了定神,道:“你们……两位是学官,你们当然或多或少听说过乔小舍一行人的所作所为,你们尚且都管不了。我……且不是京内的人,是外地进京读书的,在乔小舍他们眼里,外地来的,就是乡下叫花子。我只求跟他们相安无事,好生读书,谋个前程……我父亲是个被流放似的七品官,京内的亲戚也是微末之流,我不能惹事,只能躲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