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他自己打自个一下嘴巴。啊哟小少爷,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啊,都是老爷控制了我!华雄摇摇头:“你觉得是他错了吗?他只是替你赎罪而已,父亲做错了,儿子得弥补。”纪纶目光一闪。隐藏在赵成高背后的赢肆气喘吁吁,像是久久未平复怒气。华雄道:“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引发晋王城革新的男人吗?”“因为他,你说,原来那个位置也不是这么高不可攀。”赢肆自然记得,青年的死,成了全华龙国讳莫如深的秘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位远在天边的老人的悲痛,也成了全国的哀楚。正是因为那个老者的漠视,他们才有了乘胜可击,夺得城主之位的机会。可他谋算再多,也需要一个继承人传承他的意志。当年的何夕之谷失去了他最满意的孩子,如今,赢翼也让他重复了当年的悲剧!赢翼未死,犹如死人一个。不能听话的儿子就是死了一样!“我输了,你也没有赢。”赢肆和那个何夕老家伙最大的不同,就是绝不为了一个儿子而消沉!“你以为那些愚民会理解你吗!?遑论支持你!!他们只会扒着你的尸体,啃食你的血肉!”华雄深望他眼,叹道:“你错了,阿肆,我的血肉本就是他们给予的。”“你说他们愚不可及,没人教他们,他们当然不懂。我从未有过隐瞒他们什么,我也不屑隐藏自己的想法。”“他们不懂的事情,我就一件件教他们,他们不支持的,我就做给他们看。”“即便他们视你为逆贼!”“历史会宣判我的无罪。”平淡的言语,字字落地有声。赵成高再无力支撑,全身泄力般倒下,背后已无人给他传递话语。老爷他……似乎永远超越不了这个男人。为了虚名,拼了性命。这就是赢肆执着的东西。自小就成了孤儿的人渴望太多,有朝一日权柄在握,他绝不愿意抛下一切,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民”二字。纪纶再看华雄。装甲在手,故友如旧,他本可以翻过旧山河,重现凌云志。可他振臂一呼之时,故人却纷纷目露冷光说,你动摇王城制度,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华雄无话可说。赢肆早与他分道扬镳,林风吟久居宋王城,与那里的世家斡旋缠身,似乎也被那里的繁文缛礼侵染,不复潇洒。能和他同行的,竟然只剩下一个蓝兰。赢肆囚禁他和蓝兰,算是变相保护了他俩。他知道。“不好。”纪纶一声轻呼,打破凝滞。“赢翼!”他请赢翼回归,原本是怕衡弥生救不出华雄,他自己一人也阻止不了十大王城统一在顾容与手下的趋势。赢翼在,好歹还能让他和他父亲抗衡一下。可现在赢肆久久未再通过赵成高发声,肯定不是羞于与华雄再对话。难道……是赢翼和他斗上了!?纪纶连忙控制住赵成高,让他在前带路,赶往赢肆所在。砰!大门洞开。眼前一幕,却不是他们担忧的赢翼被赢肆压着打。少年黑发垂落,背身低头,看不清的晦暗神色。凌厉的轮廓与剑锋辉映,寒光划过地上赢肆的脖颈。他说,“父亲,请你……去死吧。”第115章 逆鳞老人似乎永远睡着了,顾容与随人进来时,他腿上盖着毛毯,上面的老猫也在慵懒地睡着。躺椅慢悠悠摇晃,冬日朝阳洒落一片温暖。顾容与身披的暗金华丽督宪斗篷,无情挡去一角暖阳。老猫龇牙咧嘴起来。这是只脾气相当大,也相当尊贵的爱宠。自十八年前何夕洛风去世,养在何夕之谷膝下,那份亲近程度,甚至比靳恩还要深厚。“唉,又是一个冬天,年纪越大,精力越是不够用喽。”顾容与低眸淡扫脚边一眼,老猫受袭似全身炸毛,喉咙发出低吼。他的声色依旧磁性优雅,“长者日夜操劳,自是精力不足。”引他进来的新秘书上前抱起老猫,快速而无声地退出房间。原秘书连理不久前升职赶赴萨洛克,替代纪纶驻外大使一职,后者则将在今日归国述职。“日月蹉跎,力不从心啦。”顾容与宽解他是事务繁忙,而非年老体衰致于精力消退。甚至一点不在意自己仪态不整接待他,何夕之谷却不能不有数。“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这样的时代,哪里还需要我这样的老家伙掌事,年轻人有志气,也不需要我个老头子指指点点,”“您就是我的榜样。”“是永远,还是曾经?”还是熟络亲近的交谈,和蔼亲切的长者,话锋却骤然微妙。此刻倒映在顾容与瞳眸中的老人,与他十年前来此所见时并无两样。他八岁便与其他继承人一起被送到首都。晋王城之变后,他们名为在首都进修学习,实则与质子无异。老人那时便是如此老,十年后,依旧如此,没有变化。有变化的是顾容与。少时生性早慧的他不与同龄人做伴,却常常跟随在老人左右。只因他喜欢未知,喜欢探究后者心底那湾深不可测的湖渊。那长久地吸引着他——老人浸泡在苦海里的,复杂多变的情感,神秘莫测的灵魂。他就像一个终于找到难懂玩具的孩子,一心一意纠缠何夕之谷,问他无数个“为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