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希陈倒了床上将被窝撑出一个洞等素姐进来，笑道：ldquo听说你们还打马吊呢，那个跟麻将也差不多。rdquo素姐靠了狄希陈肩膀道：ldquo那天在绣江，狄七的娘子赢了她们仨够四五吊钱。可见马吊也不是什么好的。以咱们那点小智慧，爱上了麻将，光姓狄的这几位，就能把我们挤得一清二白。rdquo狄希陈笑道：ldquo这个可是遗香万年的好事，我也是说说罢了，不敢做麻将的祖师爷。我记得杨家送来的礼里有一匣象牙骨牌，明儿找出来我消遣，无聊啊。rdquo素姐笑道：ldquo那个要留着送人的，你无聊了写小说吧，比方射雕英雄传什么的，大差不差就行，我掏私房银子替你出书。rdquo狄希陈恨得牙痒痒，搂着素姐回敬道：ldquo你看的娘娘小说也不少，你写了我也替你出。rdquo素姐笑得全身发软，求饶道：ldquo我错了，大人饶了我罢。rdquo狄希陈磨牙做色狼状道：ldquo这年头写小说的都是落魄书生，我今儿要写了，明儿就是全山东的笑话，你当我古代文学史真的一点不记得呢。rdquo素姐被狄希陈的胡子刷的心烦意乱，好不容易定下神来使乾坤大挪移：ldquo今年庄上人手够不够？rdquo狄希陈算了算，笑道：ldquo调羹姨奶奶说声分家，那二十顷地上的小庄里的粮食都搬了去。我们那天商量好了，开了年，分一拨人去旧庄把房子修修，以后打了粮食，旧庄的粮食都送府里来罢。rdquo素姐笑道：ldquo你计较这些做什么，咱们也没把她当自己人。欠狄家的情份我是还完了，你倒好，越发当她是你后妈呢？rdquo狄希陈坐起来靠着枕后的箱子，笑道：ldquo我其实很矛盾的，你也知道。可是调羹不免可恶了些，好像我就眼巴巴盯着她儿子的财产一样。rdquo素姐低了头寻思，调羹也是看多了人家嫡子对付庶出的手段，老太太一死跳出来要分家，倒也没什么不对。自己倒情愿调羹做小气些，以后狄老太爷去了，她必不肯与大儿家走动，倒省了许多口舌，就是亲族里也说不得自己两口子不好。因此微微笑道：ldquo她背后受的褒贬可不少，宝嫂子跟我说来，其实年前祭祖是想让她也磕头的，结果教小寄姐搅黄了。rdquo狄希陈张大了嘴，半天才问素姐道：ldquo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rdquo素姐笑道：ldquo她吃饱了撑的？非要劝人家侄儿扶妾为正。必是童奶奶哄她：俺家女儿生了女孩儿都能扶正，姨奶奶您是有儿子的，为什么扶不得正。rdquo狄希陈摇头叹气道：ldquo你们这些女人真是八，说的跟你亲眼见到的一样，老太爷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崔姨妈跟小巧姐打调羹，就是要叫她死了扶正的心，老太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只调羹一个人在那里蹦哒。rdquo素姐笑道：ldquo老太爷七八十岁了，为了小儿子，没糊涂还要装糊涂的，你信不信，过了老太太周年他必要提的。rdquo狄希陈捶床道：ldquo无聊。rdquo见素姐气定神闲还在那里微笑，忙道：ldquo你也笑得出来？rdquo素姐道：ldquo我不欠她调羹的。这事跟我没关系。她扶了正，就那点上灶的本事当夫人，败家败快多呢，我为什么要拦。rdquo狄希陈道：ldquo那小翅膀呢？咱们欠狄家的情总要还。rdquo素姐笑道：ldquo小翅膀自然是要拉一把的，等跌倒在泥里再拉比现在拉好。崔姨妈怎么说的？咱们现在做什么，人家都要说你是想小兄弟的钱。rdquo狄希陈叹气道：ldquo崔姨妈教你的吧？rdquo素姐点头，笑道：ldquo依了我从前的脾气，小翅膀这样的孩子，吊起来打一顿好好看管，到成年结婚，把财产分一半给他媳妇管。崔姨娘说再过十来年，咱们家的银子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为什么替人家打算的好，白做苦守人家的钱财还要背骂名儿，不如爽利分了家，叫她自己折腾去。rdquo狄希陈想了半天，松一口气道：ldquo原来你们女人们都打算好了，只是调羹扶正，到底我面子上不好看。rdquo素姐道：ldquo还有三神仙四神仙呢，听说四神仙背后嘀咕小翅膀不是老太爷亲生的。这些话只瞒着老太爷，调羹和小翅膀，还有你四个人罢了。小全哥都听说了。rdquo狄希陈目瞪口呆，果然是天上神仙下凡，人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得到。若是这么着，自己两口子只要抱着一句长辈的事轮不到儿子媳妇说话，凭调羹想做什么，眼巴巴盯着她的狄三狄四都要跳出来。可恼的是自己不能插手，不论自己怎么为小翅膀着想，调羹也不会领他情。因泄气道：ldquo这事咱们不管了。rdquo素姐笑道：ldquo那是自然，我不踩她，当天神那么敬她。有个贤惠名儿，我的儿女将来才好择配，我何苦跟自己的名声过不去。rdquo狄希陈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怪调羹当时不作为，累素姐小产，女儿生下来一直不大好，心里越发的恼调羹，只是他两个都是厚忠人，做不出来对付调羹的事。所以本来定好了分家要为小翅膀多争些钱财田土，他都懒得开口。素姐也是一般心思，本来是想着拼着自己名声坏些罢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如今乐得看她折腾，自己家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亲戚们合得来就走走，倒比与调羹住了一处小心过日为了面子赔了里子来得自由快活。将来小翅膀穷了，给多给少看自己心情，旁人只有说她好的。狄希陈想开了也不觉得烦恼，重又倒下跟素姐又睡了两个时辰，就给急不可耐的小紫萱叫起来，嚷着要狄希陈带他们去街上逛。素姐为省事，家常只戴个小小银冠儿，洗好脸穿了上盖衣服走到外间掀了门帘看天，瓦蓝的天空上堆着朵朵白云，却是冬天里少有的好天气，忙催着厨房上中饭，使小梳子叫明柏跟小全哥来吃了饭，打发他们四个出门。兴隆里三家趁着新年集会多，将花生糖尽数挑到城里各处热闹地方去卖。狄希陈觉得让孩子们看看小百姓是怎么做生意的也是有趣，问着守门的福伯，说小九两口子在前边街口卖糖。狄希陈就道：ldquo今儿你们九叔怕是没空带你们玩。咱们看他做生意去。rdquo小全哥跟小紫萱紧跑几步，严明柏有些担心，走路总看狄希陈，狄希陈拍拍他肩膀，笑道：ldquo你不认得他的，见了面先叫我姨父，再叫九叔九婶就是了。rdquo严明柏心领神会，到了小九摊前，就道：ldquo姨父。这是九叔九婶？rdquo就上来给小九夫妻行礼。小九见了他有三分像从前的林天赐，先愣了一愣，马上换出笑脸跟曹氏说：ldquo这是五嫂娘家的外甥呢。rdquo曹氏跟田三两口子都忙不过来，只点头招乎了声，道：ldquo吃糖自己拿。rdquo小九手下也不停的在收钱。狄希陈因他们实在忙，笑道：ldquo孩子们，我们到对面茶馆坐一会，好好看九叔做生意，回头我要考你们三个。rdquo小全哥跟小紫萱坐在桌边，两个头凑在一处说了半天，就分了工一个数人数分男女，一个留心记人家买糖的多少。严明柏只是摇头，狄希陈看他有话说，笑道：ldquo想说什么就说。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