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路边一扇门打开，一个妇人挽着头发就跑出来笑道：ldquo九老爷，俺家六儿想你想的苦呢，快到屋里吃杯茶去。rdquo小九笑道：ldquo俺把亲戚家孩子送家去就来。rdquo一边拉着小全哥一溜烟儿跑了。小全哥跑到曹家门口才问：ldquo九叔，你真去？rdquo小九笑道：ldquo才不去呢。那里的人，只要你去过一遭儿，都这般说他家姐儿想着你，哪里是想你的人，想你的钞罢了。rdquo小全哥点头道：ldquo俺省得，就跟那个童寄姐一般，按说你比俺爹年轻漂亮，她偏不肯做俺九婶婶，想着要做俺爹的妾，就为的是俺家有钱。rdquo小九摇摇摇欲坠，扶着门框道：ldquo这是谁说的？rdquo小全哥笑道：ldquo俺秋香姐跟明柏哥都这样说。rdquo小九听他提到秋香，由不得想起春香，微微甩了甩头，笑道：ldquo小桌子捧了礼物过来，咱们进去罢，休跟你娘说俺们去了那里。rdquo小全哥不停点头笑道：ldquo不说，不说，说了打杀俺咧。rdquo且说小明柏进了场，县考不派坐位，先生本是吩咐过的，十来个人进去占了一个考棚的小半边，各自安静坐下。等出题的纸条贴出来，小明柏就扔了个五两的小元宝给边上候着的衙役，那衙役晓得他们是一处的，也不叫他们上来领卷子，自去将了来一张一张递到他们跟前，陪笑道：ldquo好好儿考，休要说笑。rdquo明柏点头道：ldquo必不叫大叔为难的。rdquo那衙役眉开眼笑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明柏低了头只写他的卷子，两篇都写完抄过再看了两回，自己觉的得意，扣在桌上又去看同窗的。这个考棚里也有四五十人，除狄家学堂的孩子们还算老实，自个写完了，不过相互传着看看罢了，那些人都跟变戏法似的，左一张右一本的掏夹带，还有跑下位子抄别人的，直接换卷子改名字的，那个衙役都只当没看见，只有人说话才喊声：ldquo休说话，吵得大爷听见了可不成。rdquo到得日头向西，渐次有人交卷，明柏等齐了家学里的众人一齐交卷求面试。知县准了，先叫明柏，假装不认得问他姓名从头问了一回，又将他的卷子看了看，才道：ldquo文字也还细密，取是必取的，只是还要用些心，流水回家读书。rdquo就在他卷子上点了两点放出去。那十来个其实就算没有人情都是能取的，知县大人偏要装模做样拢络人心，一个一个面试了，各说几句勉励的话才放出去，集齐了一牌三十个守门的开了门放他们出去。狄家的管家从人堆里挤出来，笑道：ldquo先生们都在对面楼上呢，都上去罢。rdquo狄希陈跟先生们都晓得他们必能中的，不过名次高低罢了，见了这群得意洋洋的孩子们，问都不问。狄希陈先道：ldquo放了榜第二日到学里去，先生那日还有话说。rdquo就带着小全哥和小明柏就先下楼，坐到车上才道：ldquo咱们明日府里去，你们娘只怕等的着急了。明柏考的如何？rdquo小全哥推明柏，也笑问：ldquo如何？rdquo明柏等人问久矣，忙自书箱里取出抄的草稿来给他看，笑道：ldquo知县大人说必取的，叫我还要用些心。rdquo狄希陈笑道：ldquo你们在学里先考过一遭儿，先生们估量进学十拿九稳的才叫你们去考的，怕什么？rdquo明柏道：ldquo其实俺们学里都能考上童生，有一个在俺边上的，俺看了他卷子，十个字里边错的有四个，大人也是当面取了，跟俺们一块出来的。rdquo小全哥把那张卷子从头到尾细看一遍，心里多少有些不伏气，觉得自家也不见得做不出这样的文章来，嘴上夸道：ldquo这样好文，明柏哥不是第一就是第二。rdquo狄希陈笑道：ldquo不是文章好就是第一第二，第一必是杨大人家那个远房侄孙，明柏只怕在六七名以后。得中就罢，争那些虚名做什么。rdquo明柏忙道：ldquo考过就算。俺想起来，上回春香姐叫俺们考完了替她写一百本《金刚经》的。姨夫，俺们在前边停下买几张好纸罢。要送崔家姑太太的，使平常的纸只怕不好看。rdquo狄希陈道：ldquo书房里有上回柳大人送的一刀好纸，回去你们跟书房里的蜀山说一声，叫他找给你们。rdquo窗外边田里尽是种瓜点豆的人，一片忙碌风光，狄希陈指给孩子们看，笑道：ldquo跟菩萨烧香不过求个心安罢了，若要安居乐业，第一要种得好地，第二要会买会卖。过了暑天你们两个分一亩地去收拾，凡是家里种的，你们都要会种，不然，rdquo极得意的抚胡子道：ldquo你们到京里去考进士俺一分钱也不给。rdquo小全哥跟明柏互做了个鬼脸，都笑起来。第166章 府考（上）第二日出门春香忙忙的命人抬着两只大箱子装到车上，跟小全哥说：ldquo这里边是几挂帘子，尺寸都是合着上房跟你们房里的大小编的，下车了看着他们轻拿轻放。rdquo小全哥点点头儿，跟明柏两个骑马跟在狄希陈后边，父子三人带着小桌子骑马先走。夏荷带着小全哥房里的女孩子们坐车慢行，柳二虎柳三虎押着行李并庄上的鸡鸭、腌的鸭蛋、粮食等物，足足七八辆车一路上说笑而来。时近中午渐渐炎热，狄希陈瞧两个孩子都出了一身的汗，指着前边道：ldquo再赶几里路，咱们寻个野店吃中饭罢。rdquo小全哥笑道：ldquo俺们去观音桥店里吃好不好？还是上回没开张去过一回，自家生意，总要瞧瞧的。rdquo明柏也帮腔道：ldquo大家都说俺们家盒子请客送礼都体面，俺久有心要瞧瞧来富哥怎么做生意的。rdquo狄希陈想到素姐信里说紫萱在家整日以三掌柜自居，这两个俨然是大掌柜二掌柜了，看来叫他们吃些苦头极有好处，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抽了两个孩子的马屁股各一鞭道：ldquo去罢。rdquo小桌子一马当先，跑到三岔路口一个茶摊，从马背的裢褡里掏出个匣子来，揭开了里边是四个玻璃茶碗，问卖茶的村汉买茶。那村汉迟疑道：ldquo浇不得滚水罢？rdquo小桌子笑道：ldquo不妨事，狄家作坊的琉璃，碎一赔十。rdquo那村汉听说是狄家的东西，滚烫的茶汤抬手就浇。边上一个歇脚的外路客人不解，问道：ldquo俺听说前边绣江县有名的除了白云湖，就是葡萄酒跟杨家琉璃作，倒是狄家作坊头一回听说呢。rdquo那村汉笑道：ldquo他狄家这二三年歇了，别的家东西如何能跟他家的比。就拿这琉璃碗盘来说，俺们家也有一两个，只是再没有这样冰样通透好看，也受不得冷热，只好来人装几个果子好看罢咧。rdquo那客人奇道：ldquo他家的有这般好，为什么不做了？rdquo小桌子笑道：ldquo听说是折了本钱呢。rdquo那村汉也笑道：ldquo俺们县里作坊也多，挣大钱的不少，赔本的也多。客人若是要买好的，到前边三十来里问杨家作坊，他家就是买的狄家做坊，俱是旧人，出的东西虽比不上从前狄家的，也比别人家的好几分。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