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礼有些慌张地挺直了背,原本困顿耷拉着的眼睛也瞬间睁大,仿佛在控诉他的无情。“我相信你可以的。”郁乐承被他抱住勒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使劲搓了搓他的脊梁,“好不好?”“好。”宿礼郁闷地耷拉下脑袋,抓住他的校服衣摆不肯撒手。郁乐承心里软成一滩,又忍不住亲了亲他,旋即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肯定会来看你的。”宿礼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人松开,眼巴巴地看着他鬼鬼祟祟出了病房门。他在难过和不舍中生捱了许久,才听到了医院里的起床铃声,恹恹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遗憾自己没办法看到那个无比真实的小幻觉。郁乐承如果醒来知道自己疯得这么厉害,肯定要生气把他揍到墙上扣不下来——宿礼叼着牙刷看着枕头下面露出来的试卷一角愣住。唐泽恰到好处的敲响了门。宿礼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攥着张皱巴巴的试卷看着唐泽,含糊不清道:“唐医生,你能看见这张试卷吗?”“……当然能。”唐泽说:“这是今年高二下学期全市联考的数学期末试卷。”宿礼手忙脚乱的摊开那张试卷,“这上面的名字写的是郁乐承!你能不能看到!?”“当然。”唐泽耐心地坐在他身边,“这是郁乐承的期末试卷。”宿礼险些将牙膏沫子给咽下去,他翻来覆去地看了那张试卷好半天,喃喃自语道:“承承的期末试卷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参加期末考试,是不是你和我哥联合起来蒙我呢……”“你男朋友的字你不认得吗?”唐泽说。宿礼抓着那张试卷慢慢地红了眼眶,“什么意思……那个不是幻觉么……”“郁乐承早就醒了,但是他失忆了,但他还是找了过来。”唐泽说:“这两天来找你的……”“是真的承承。”宿礼惊喜地扯了一下嘴角,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生怕是自己的一场美梦,“是真的吗?”“是真的。”唐泽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宿礼,你要好好配合治疗知道吗?那孩子为了来见你差点爬上八楼,他真的很担心你。”宿礼紧紧抓着那张试卷,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想哭又想笑,眼巴巴地看着唐泽,“是真的对吧?是真的郁乐承,我说他怎么抱起来那么沉,脑袋上的疤怎么那么明显,这破题怎么这么难……他竟然真的把我给忘了,但他醒过来了,对吧?”“对。”唐泽耐心地告诉他,“你捅了郁伟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他就醒过来了。”宿礼一边笑一边拿掉眼镜用手背使劲抹了把眼泪,声音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就说郁乐承肯定能醒过来,他肯定不会抛下我的,你们还都不信,他肯定是看见郁伟那个傻逼揍我气醒了……”唐泽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头,“对,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宿礼抹了把脸擦干了眼睛,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折好一边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快点好起来出去,让他赶快想起我,他为什么连我都能忘了……说好的真爱都不值五十六块钱……”之前的宿礼死气沉沉,像是棵被虫子蛀坏的枯树,但是现在却像被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和活力,开始有了求生的意志,就连张高飞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他变得不一样了。“可算有个人样了。”张高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心病还需心药医,老祖宗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唐泽跟他碰了个杯,“道谢就不用了,多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就行。”“……”张高飞瞪了他半晌,“你他妈有病吧。”谁没事干要往精神病院跑。也不是没有。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郁乐承跟做贼一样悄悄溜进了宿礼的病房,然后在宿礼震惊的目光中从书包里掏出来袋还在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一杯小米粥,递给了宿礼。“好好吃饭,我们幻觉世界的饭菜也很香的。”然后不等宿礼回过神,又一溜烟地蹿了出来。“卧槽。”张高飞和唐泽不约而同发出了声感慨。第103章 释然期末考试完的那天天气很好,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柔软的云,郁乐承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连呼吸都带着轻快的味道。“妈妈偏心!你就是更喜欢弟弟!”路边的小女孩攥着根糖葫芦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你这孩子,你弟弟还小,让让他怎么了?快起来!”大概是很多人在旁边看,还抱着个小男孩的女人有些尴尬地想拽她起来。小男孩拿着棉花糖一边舔一遍看地上的小女孩,“姐姐羞羞。”“你和弟弟换着吃不就行了吗?快点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干多少活才能挣到钱……”女人也委屈,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郁乐承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拖着行李箱路过。父母爱不爱孩子,多爱一点又或者少一点,这比数学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都要难解,爱没法代入公式,也算不出确切的数值。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有时候他们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满意。郁乐承没来由地想起这个冷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无所谓了。他停在了家门口,然后推开了门。房间里简单的陈设熟悉又温暖,里面的生活痕迹并不算多,但每一处都让他觉得安心,他似乎从小到大就在这里生活,单薄枯萎的灵魂也是从这里开始生根发芽。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宿礼了。但他还是耐心地放好了行李箱,开始探索这片对他而言十分新奇的区域。——宿礼待在门口简直望眼欲穿。“他是今天来吗?是不是我记错日子了?”他紧张地问旁边的张高飞。张高飞颇有些无奈,数不清第几次回答他的问题,“是今天来,祖宗,你歇会儿。”“不会又是我的幻觉吧?”宿礼不安地捏着手指上的骨节,垂着眼睛道:“但是我已经两天都没有再看见过幻觉了,所以他肯定是真的郁乐承,对吗?”不等张高飞回答,他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往楼上走,张高飞赶紧跟上,“你干啥去?”“我去刮个胡子。”宿礼又抓了抓头发,“对,再洗个头。”“你昨晚上刚洗的澡。”张高飞试图阻止他。“那就再洗一遍。”宿礼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我身上有药味吗?”“没有。”张高飞凑上去闻了闻。宿礼有点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别把烟味蹭我身上。”“卧槽?不是你天天泡烟里的时候了?”张高飞愤怒道。宿礼勾了勾嘴角,“说什么呢哥,我从来不抽烟。”“……得。”张高飞终于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宿礼,好气又好笑,对他竖起了根大拇指,“牛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