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礼兴致勃勃地跑上了楼梯,又猝不及防跑了下来拦住他,“你在这儿看着,万一郁乐承来了会找不到我,他来了你要叫我,记住了吗?”张高飞想给他按水里冲冲脑子,让这个傻子弟弟看清自己这不值钱的样子。郁乐承还秉持着偷偷爬进精神病院的优良传统,直到宿礼快去洗第三遍澡的时候,才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病房门。“你来了。”宿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但还是吓了郁乐承一跳。他背着个包往后迟疑地退后了半步,“宿礼?”“是我。”宿礼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郁乐承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指着那盏小灯道:“会被人发现吧?”“没事,今天值班的护士爱睡觉。”宿礼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承承,过来。”但是郁乐承却没有动弹,“我们还没有对暗号。”宿礼眉梢微动,“好。”他看见郁乐承将手伸进了书包,合理怀疑他会掏出本崭新的五三或者其他科目的期末试卷,已经做好了奋笔疾书的心理准备。结果郁乐承掏出来了块十分华丽的布料。“嗯?”宿礼疑惑地看向那块布料,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郁乐承一抖,那块布料在他手里变成了条蓬松又俏皮的……超短裙。郁乐承有些羞耻地看着他,“这个是你喜欢穿的吧?”“啊……不是……这个……我……”宿礼后知后觉记起来郁乐承失忆的事情,顿时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磕巴道:“这个东西它——你从哪里找到的?”“你卧室里,一个柜子里全是小裙子。”郁乐承红着耳朵不太好意思地看向他,“没关系的,我理解你的小癖好。”“……”宿礼张了张嘴,一张俊脸几乎要彻底红透,“是、是我买给你的。”“???”郁乐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短到离谱的小裙子,又看了看宿礼,“你在开玩笑吗?”他打死都不可能会穿这种东西。宿礼喉咙有些发干,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眼睛,“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郁乐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然后飞速地将那条小裙子塞回了书包,打断了他的话,“暗、暗号对完了,不用说了。”宿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真的不想听一下吗?”“不,完全不想。”郁乐承将书包扔得远远的,上下打量了宿礼一遭,眯起眼睛道:“你也休想利用我失忆胡编乱造些东西来骗我。”宿礼惊讶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这世上我骗谁都不会骗你。”郁乐承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之前还骗我说不会碰任何幻觉。”宿礼忽然凑近他,小声道:“那我现在能碰碰你吗?”“不——”郁乐承还有点生气,但下一秒就被宿礼用力地抱进了怀里。宿礼的怀抱温暖又有力,像极了他今天看到的那一大团柔软的云,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带着些潮湿的雾气。“承承。”宿礼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道:“我真的挺想你的。”郁乐承闷闷地应了一声,“你别哭。”“我没哭。”宿礼说。郁乐承慢慢地摸了摸他的后背,“我今天下午在家里打扫卫生了。”宿礼抓紧了他身上的校服,“打扫干净了?”“干净了。”“就等你回去了。”第104章 答案“你记起来了吗?”宿礼躺在床上问他。“没有。”郁乐承说完又停顿了几秒,“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以前……”宿礼嘶了一声,“就跟现在一样。”郁乐承忍不住笑出了声,“我问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问到这种答案。”“他们怎么告诉你的?”宿礼转头看向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温柔又沉静。“说我很内向,腼腆,不怎么说话,随波逐流。”郁乐承将胳膊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也有说我善良的,有说我高冷的,听话的……挺多的,我现在都有点分不清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听他们胡扯。”宿礼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刚跟你认识的时候你翻墙翻得比我都麻利,我和别人打架打不过的时候你一挑七都不带怕的,而且自从你下定决心不再跟你爸你妈牵扯之后就再也没让过步,主意正得很,跟现在没什么区别。”郁乐承枕着胳膊眉眼含笑,“你别胡诌骗我。”“我骗谁也不骗你。”宿礼悄悄地朝着他靠近了一点儿,曲起了条腿若无其事地往旁边一歪搭在了他大腿上,“郁乐承,你别听他们的,听我的。”“好。”郁乐承很没有原则地答应了,安静地感受着腿上传来的属于宿礼的体温。失忆对于一个人而言是精神上的折磨,但每每想到郁伟和冯珊香两个人,郁乐承便觉得失忆对他并非坏事。可现在宿礼小心翼翼又眼巴巴地挨着他的样子,又让他很想赶紧记起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因为药物的作用,宿礼并没有跟他聊很久就睡了过去,还很霸道地将腿搭在他腿上,胳膊也要搂着他的腰,像是生怕他突然又消失不见,陷在枕头里的半张脸还带着少年尚未脱去的稚气。郁乐承欣赏了不知道多久,伸出手指悄悄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宿礼皱了皱鼻子,又靠近了他一点,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话,眼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落成了一小片阴影。郁乐承眼里沁出了丝笑意,他从医院醒来之后对所有人都心存戒备,结果现在却对着个神经病男朋友全身心地信任和依赖。一定是因为宿礼曾经对他很好很好。晚上在睡梦里,郁乐承又见到了自己的那只小羊。他刚想上去抱它,却发现视角不对,忍不住动了动耳朵,抬手却看见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爪子。“兔兔。”小羊低下头来亲昵地蹭他的脸颊,“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兔子。”郁乐承骄傲地扬起了头,“我当然是最厉害的。”小羊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那你怎么还不想起来呢?”“我——”郁乐承目光一顿,落在了他的蹄子上,“你一只羊为什么会戴眼镜?”“因为我近视。”小羊羔说。“……羊会近视?”郁乐承有点震惊地问。小羊羔说:“当然会,我还会跟兔子谈恋爱呢。”“那你可真是只特立独行的小羊。”郁乐承感慨了一声,面前的小羊忽然扒开了羊皮,从里面露出了个黑乎乎面容扭曲的脑袋来。“承承,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郁乐承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直到看见窗户外熹微的阳光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胸口发闷,低头一看是宿礼的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手也不怎么老实的压在他的心脏处——难怪他会做噩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