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内尔看着莱德又重新展现出过于温煦的笑容来回应自己的道歉。年轻人之前即使陷入误会也是独自承受不安,甚至为此而恐怕失去他,但眼下却可以说是在咄咄逼人了。“你可以像尼基一样,受够了就离开,回到你的正轨。”“你觉得我和奥德里奇是一样的人吗?莱德,你的想法就像小孩子一样!”斯克内尔想自己的话的确激怒了莱德,对方面色嗔怒,眼眶的一圈也很快围上红色。“没错,科林,我只是个二十岁的学生,比不上你这样年长的社会人士,但我能说我是什么,你能吗?”“即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我知道有这样的人,但我不确定你是怎样的,如果只是单纯因为我你远离了你的生活,那我很抱歉。”“我是阻止不了你想要爱上什么人,但你不能嫌恶你的这一面,你在害怕什么?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真的要和男人在一起,不如分开,我不想你到时回忆起我来只剩下恶心。”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斯克内尔蜷在沙发里,以自己的身形是在别扭,但他不愿动弹,将那日发生的的争吵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遍遍复现。“我没有害怕。”这是他在嘴硬。“我只想爱你。”这听起来更像狡辩。“我是……”他竟然在这种时刻都说不出口。斯克内尔一向厌倦争吵,从本能上逃避冲突,一种贫穷滋生一种争吵,东区是一个贫穷集合体,争吵不过是一种生活习惯。按东区的标准,莱德的语气甚至算不上吵架,只是,他们必须面对存在两人之间的矛盾。按他的想假定,人之间的矛盾可以通过语言的交流寻求解决,而不是情绪上头后却置之不。冷静过后再交谈。但是事实上自从回到伦敦,斯克内尔没再试图找莱德,甚至拒接了几个莱德的电话。这很过分,可他没办法给出莱德一个答案,他很害怕听见莱德的声音。那日莱德对他说:“我亲爱的斯克内尔先生,有什么地方能困住一个人呢?你只是想因为我这个由逃离你在伦敦的生活吗?等你回到伦敦一切都不会改变。”可他的生活的确因为莱德而改变了,一切不再那么无趣。“你真正无法到达哪里?”莱德的手掌覆上斯克内尔的胸膛。“是你的心。我们都被困在自己的心中。”这也是莱德对他自己说的话,年轻人一下也显得落寞,摇摇头小声说着抱歉,然后主动亲吻了斯克内尔,无疑是个离别吻。也许所有人都思考过我是什么这种有些无聊但深奥的问题,斯克内尔在意识到思考这问题只会陷入虚无之中就停止尝试,将自己投入工作或恋爱之中。但当工作陷入某种循坏,而他的恋爱——他会因美好的感情而陷入爱河,但最后却得到她们对他无法真正爱上自己的遗憾而告终,他越想得到就越失望。至于他的性向,他在确定自己对莱德的感情后便确信自己是社会二元性之外的人,是在几年前还被归为患上精神疾病的那类人。斯克内尔还不至于不敢面对自己,但他的害怕也的确存在,恐惧如影随形,他做不到宣之于口。而莱德关于斯克内尔被困住的论断也很正确,他不该自顾自将莱德视作逃避的凭依,就像莱德从不会把斯克内尔当作脱困的稻草。……无声度过思绪的几天后,斯克内尔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玛丽戈德的电话,他想莱德现在肯定在玛丽戈德庄园,自己需要道歉,一定和莱德坦诚自己的想法和困扰。出乎意料,电话那头不是莱德,是另一位菲尔普斯,他告知莱德一早便去了伦敦。斯克内尔挂断电话,他想很快就能见到莱德。这时眼角瞥见今早的报纸,头条赫然是金融城的婚礼大事——奥德里奇先生的婚礼。直到晚上也没等到门铃声,也没有电话铃声,斯克内尔又同玛丽戈德通了电话,那位菲尔普斯先生没有关于莱德的消息。斯克内尔突然脱力跪在地毯上,一整日没有进食的胃在痉挛,脊背发凉。“叮铃——”“莱!”“科林?是我。”“妈妈?”“怎么了吗?……没事就好,你上次手受伤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没想到你瞒我那么久,我会担心的。说回正事,正好趁着你休假,我们斯克内尔家得来个家庭聚会。这次你必须要来,我得亲眼看见你才安心。”“我到时候会过去,妈妈。”挂断电话,在人生过完二十八年之际,斯克内尔第一次觉得伦敦七月中的夜晚冷如冰窟。第36章 出柜我就是这种人!斯克内尔照着后视镜,他的鼻血糊了整个下巴,好在没有血滴在他的衣服上,比起自己的鼻梁,他更心疼这件花了他大价钱定制的西装。擦干净血迹后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出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一碟生日蛋糕,此刻正孤零零躺在副驾驶上,白色的奶油上有几处可疑的红点。斯克内尔没有心情去管这是不是果酱,一口吞下了裹着奶油糖霜的“导火索”。——傍晚,斯克内尔家的主要成员都到达了北伦敦的妈妈家。马修斯克内尔的妻子朱丽恩把所有孩子都叫了回来,虽然没说这次家庭聚会的主题,但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小孙子帕特的七岁生日,这次应该也是为了给小孩子庆祝生日。斯克内尔对前来迎接自己的妈妈露出笑容,他是拖着沉重的身子来这里的,几乎没有一点说话的力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