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外露出的圆滚滚的脑袋,傅时牧干脆窝进柜台后的高背椅,一双眼彻底的闭上了。“哎,我道你还在浮屠山呆些时日,应该是想知道那儿的惊天消息的。”张大碗特意把“惊天”俩字说的又响又重,接着又是一声撼天动地的感叹声,他摇了摇肥硕的脑袋,转身就要离去。“等等!”傅时牧忽地睁开了眼。听到这声阻止,张大碗乐颠颠的扭过身子。他大摇大摆的又走进门,却撞上了傅时牧灼然犀利的眼神。张大碗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怎么了这是,表情跟瘟神似的。”“浮屠山怎么了?”傅时牧微微眯起眼,虽然只有一线,可眼中的光芒却愈加尖锐如芒。“还记得上次把你掠上山的女匪首么?”张大碗献宝似的把身子贴着柜台,一脸神秘。“怎么了?”傅时牧最讨厌那种一句话说不完,非要听者追问才肯说的人。可没办法,谁叫现在献宝的不是他,而是张大碗呢?“嘿,犯事儿了。”张大碗又不说了。“什么事儿?”傅时牧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忍耐功夫陪张大碗在那耗着。“我哪儿知道那么详细。”张大碗讪笑了一声,搓着油兮兮的肥掌。傅时牧感觉的到自己的嘴角在抽动,他索性咧开嘴笑了,笑的又冷又硬。张大碗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厚脸皮,继续道:“你猜那女匪现在怎么着了?”“怎么着了?”“啪!”张大碗狠狠一拍桌,大笑道:“丫给他们山庄什么军师给赶下山了,报应啊哈哈,那妞平日可没少纵容手下抢我家铺子里的东西啊!”张大碗笑的浑然忘我,开心之极,回过神来才发现屋子好像暗了下来。他赶紧转身,看见傅时牧正在关门板。“这,你这是干嘛?”张大碗一脸迷茫。“打烊。”傅时牧言简意赅。眼见自己就要被锁进铺子里了,张大碗“噌”的腾起冲出门去。傅时牧合上最后一块门板后,急匆匆的就走了。“哎呦糟了!”张大碗猛地一拍脑袋,想起自己那包桃酥还落在柜台上没拿呢,也不知道等傅时牧那小子回来,这便宜还捡不捡的着。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比被关在里面强。张大碗瞥了眼傅时牧消失的方向,转过身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的走了。----------------------我是销魂的分割线--------------------“我上辈子是不是欠着那女魔头了?”直到傅时牧见到纪怀宿之前,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傅时牧显然是个不信“上辈子”一说的人,他只是给自己找一个上山的理由。因为当他听到花晏被赶下山,他真实的第一反应令他自己都出乎意料。惊诧,疑惑,愤怒,焦急,恐慌,五味陈杂。好在这些复杂的情绪在来到纪怀宿的居室后,已被他平复了不少。傅时牧坐在大军师的会客厅,不动声色的咂着清茶。屋内缭绕着淡淡的绿檀香气,飘渺清淡,沁人心脾。“修禅的军师?”傅时牧四下扫了一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在之后等待的时间中,傅时牧始终垂着眼,目光被他敛的一丝不漏。四下静极,静的傅时牧能听到自己心中掩也掩不住的喧嚣。你在哪里呢?傅时牧忽然很想知道花晏现在去了哪里。他不由抬头向窗外看去,天气并不算好,时阴时晴。傅时牧呆了很久,然后想起在某个阳光暖好的日子,他躺在屋顶上,看着不远处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女匪首,那是他第一次认为这个姑娘其实挺耐看。后来他又想,如果不是花晏发现了他,他会不会就那么一直远远看着她,然后在心里拿她打趣一番,再看着她一个人离去,接着他翻个身继续他的美梦。当然,假想永远不可能成真,就像时间不能倒退一样。纪怀宿进来的时候,看见傅时牧正舒服的靠在他常坐的梨花木高背椅上,看神情并不像是来找茬的,倒像个前来叙旧的故人。的确是故人,可惜并不是什么交好的故人。“你不应该喝白毫的。”纪怀宿站在门口,这般场景好像他是客,而傅时牧是主。事实上傅时牧的表情和动作的确是丝毫不显拘束。水是他吩咐下人去烧的,茶是他吩咐下人去取的,喝茶人的眼神从始至终坦然自得,丝丝不乱。“为何我便喝不得白毫?”傅时牧端着茶杯道。“白毫的平淡不适合你。”纪怀宿道。“你怎么知道什么适合我?”傅时牧反问。纪怀宿笑笑:“或许我只是比你多了一份旁观者的清醒。”“哦。”傅时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慢悠悠的酌了一口茶,“军师识人很准吧?”纪怀宿依旧笑着,却没有答话。“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军师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傅时牧喝光了杯中残茶。“只要最终胜利是我的,看不看的透自己,又有何妨?”纪怀宿加深了笑容,悠然进屋落座。“原来你根本是无所谓自己的心啊,难怪。”傅时牧道。“难怪什么?”纪怀宿道。“难怪你会把花晏那丫头赶下山呢。”傅时牧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噢??此话怎讲?”纪怀宿不动声色。“其实我也一直自负识人甚准,”傅时牧捋了捋袖子,一字一顿道:“所以,我以为你是个拼了命都会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纪怀宿还是淡笑着没有插话。“不过呢,”傅时牧眉峰一挑,“依我看,命你拼了,人却没守住。”一直微笑的军师忽然不笑了,但一直严肃的小贩却蓦地笑了。“守不守的住,眼下是见不到分晓的。” 纪怀宿淡淡道:“更何况,这也不在你该关心的范围内。”“哈哈,我不关心。”傅时牧大笑摇头:“我关心你做什么,我关心的是你们家大当家的。”纪怀宿道:“你们有关系?”傅时牧否认:“没有。”纪怀宿道:“那你操什么心?”“哪里哪里,职业病。”傅时牧摇晃着食指,“从前为了生计,卖点消息什么的。所以知道这么大事儿后,不来探听一二实在心里痒痒。”这谎言编得连傅时牧自己都觉得蹩脚,但他就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厚颜,将谎话说得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纪怀宿定定的看着他,“你要从我这打听什么?”“告诉我,你真的把她逐出山庄了?”傅时牧忽然间变得很严肃。“是。”纪怀宿道。傅时牧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为什么?”“不赶她走,难道等她真的把剩下两刀补全了,赔上一条腿吗?”傅时牧第一次懵住:“什么两刀?”大军师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他缓缓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时牧,“喔,我还以为你的消息很全呢?原来不过如此嘛。你跟小晏怎么说也相处了不少时日,对她三刀六洞的事竟然一无所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