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半分钟,“别担心,还有呼吸。”钟严在寒风中站了近一个小时,收到平安的消息,他才敢双腿无力。“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徐柏樟被合力救上来,盖着氧气罩,穿厚实的棉衣。头发、眉毛包括睫毛上都裹满冰霜。钟严帮他做了急救处理,目前情况稳定。这么恶劣的环境,也就只有他能活下去。上车前,钟严帮他掖好衣角,仍在后怕。你真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和老梁交代,又怎么面对你那位即将结婚的伴侣。*两员大将成功归队,众人悬着心终于放下来。抢救工作还再继续,医疗中心忙碌紧急。至于时桉,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遛孩子,给他们吹手套气球,藏在门口,时刻关注着救援动向。当晚难得放晴,时桉把孩子们哄睡,套上大衣,独自坐在门口的台子上。没有风雪的夜晚,天离得那么近,好像伸出手就能碰到星星。山脉连绵不断,山头铺满白雪,山脚有城镇和村庄,在漆黑的夜色里亮着灯盏。身后有门帘掀开的声音,时桉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还有压到他肩膀上的大衣。衣服是钟严的,时桉下意识想脱,“我不冷。”“穿着。”钟严按紧他肩膀,分明是威胁。时桉怀疑,如果他不听,下一秒就会被人勾住腰、再甩出去。时桉乖乖把衣服裹紧,周身都是钟严的气味。也就他这种讲究人,救援都要特意从家带洗发水。很常见的薄荷味,是好闻的。这是钟严把他甩出去以后,彼此第一次交流。时桉非常确定,钟严当时下了狠心,没半点留情。至于自己,也是铁了心想违逆他的命令。算下来真不好判断,到底谁该更生气。但目前来看,时桉更胜一筹。因为有人提前示好了。钟严眺向远处,藏进风中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手,还疼吗?”争执的过程中,时桉扯掉了一只手套,被甩的时候手掌着地,硬生生擦出去好几米。那会儿时桉毫无意识,等回到医疗中心,还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血迹。“不疼。”时桉说。钟严:“我看看。”时桉把手塞得更紧,“不用。”“再不伸手,我来硬的了。”时桉:“……”讲不讲理。时桉掏出左手,往钟严那移了点。手腕很快被握住,力度不松不紧,牵扯着往他另一边移。手是隔壁科室的护士处理的,百分之一的碘伏擦涂,伤口不深,绷带都没缠。表面已经愈合,浮着片擦破的血痂。时桉起初没让钟严看,倒不是埋怨赌气,是单纯觉得没必要。但钟严的行为让他无法理解,一目了然的伤势,至于看这么久?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找到上面的蛛丝马迹。时桉手都举酸了,两次试图挣脱,都被钟严抓住,警告似的握得更紧。等人观察完毕,时桉手被缓缓抬高,得能感受到钟严的温度和鼻息。时桉脑袋里浮现天马行空的可能,数量多到像山顶闪烁的星星,还有山脚亮着的灯火。那一刻,高原反应愈演愈烈,时桉感到晕眩,拼命呼吸还是获取不到氧气。直到钟严嘴唇里呼出的热气,喷在他受伤的区域,时桉还是没办法平静。那里好像有一捧雪花,在掌心慢慢融化,皮肤火辣辣的,仿佛有嘴唇的形状印在上面。两对半弧形,热的,软的。时桉在想,他可能需要一针咪达唑仑,六点五毫克,静脉注射。“心跳得这么快。”钟严停止吹气,掌心还含着他的手臂,“你紧张什么?”“瞎说什么!谁心跳快了。”时桉想发火,要反抗,“谁紧张了……”握住的手腕是赤.裸裸的讽刺,钟严的指尖按在他脉搏附近。时桉烦透了利用中医偷窥人的手段,他用力挣脱,手缩进袖口里,“神经病。”时桉恨不得跑,又不想当逃兵,他要熬到钟严先走才行。可钟严只是坐在那里,眼睛从他耳根划开,袖口蹭过他的衣兜,“会抽烟吗?”冷不丁话,时桉反应了一下,“不会。”钟严掏出根烟卷,用手指夹着,“介意吗?”“不介意。”时桉的舍友大多会抽烟,这里也不算公共区域。但钟严会抽,在他意料之外。钟严从兜里掏出根火柴,随手往地上一划,火苗照亮了男人的侧脸,成为时桉视线里唯一的光点。他鼻梁很高,嘴唇偏薄,不做表情的时候,眉宇间透露些冷酷。嘴唇含住烟嘴,火柴点燃了烟丝,飘出的白烟在空气里凝结,飘散得很慢。钟严偏到时桉的反方向吐烟,风却逆着他吹进了时桉的鼻尖。很特别的烟丝味,明明是二手烟,却不让人讨厌。烟卷被指尖轻弹,烟灰抖进未融化的雪里。钟严偏着叼烟嘴,把时桉歪着的脑袋掰正,“眼睛珠子都掉出来了。”时桉有点难堪,头闷进衣服里面,慢悠悠嘟囔了句,“没见你抽过。”和认真工作时有类似的感觉。挺酷的。钟严又吸了一口,缓缓吐气,“烟是老乡给的,自家种的烟丝,非让我尝尝,盛情难却。”时桉不太信,他刚才划火、点烟、吐气的动作行云流水,“像个老烟枪。”“小时候学的。”钟严把烟掐灭,“很多年不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