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对大清国地忠心,决不能容忍他人践踏!”周馥明知李焘在做戏,却也动了感情。这种事儿,几乎贯穿了李鸿章办理洋务这四十年地始终,身历其事地他对此是早有感触的!
载振更是义气,周馥话音刚落,他就跳将起来嘶吼道:“太后老佛爷决计不能被小人蒙蔽!忠肝义胆呐,怎么可以被一班权利小人谗言毁谤,大清国不能如此自毁中梁砥柱!”
这班人都在演戏!可是,戏词儿却说明了一些问题。
李焘军权过大是事实,要从老毛子手里拿回祖宗之地,没军权,没足够的军权能成吗?再则,军队里渗进那些不干正事儿的家伙,能打赢老毛子吗?
年轻的盛京将军有些跋扈也是事实,荣禄当初灰溜溜地回京之事,人们到现在也算是隐约想明白了。还能不想明白吗?看李焘在锦州是如何要权、要饷、要械的?看他是如何用什么洋务总办衙门架空了盛京府县的?!再看他是如何解除三地都统军权地?!可是,人家是在经营最接近老毛子的前哨国防呐!非常之时、非常之地,当行非常之事,朝廷不是睁眼闭眼地认可了吗?李焘不是以胜仗来回答了吗?
朝廷中有的人,真的是有些过分了!莫要把一颗忠心的李焘逼上梁山啊!
张德彝颇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阵,等作态的载振安静下来,才向李欠身作礼道:“李大帅,张某也不瞒您。此次陛辞老佛爷,正是领了一个顺带的差使儿。如此看来,张某可以交差了,老佛爷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回京了,京师、朝廷中有些言论也该歇歇了。”
李焘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揭下头上地军帽,摸着短而硬地头发,嘿嘿连声地傻笑了一小会儿,才指着张德彝道:“张大人原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存心看李焘的笑话啊?!”
“哪里,不敢。”张德彝连忙摆手否认。
李焘见张德彝那般模样,心知这位外交官未必知道朝廷对关外三将军辖地建行省的打算,也就不知道东三省总督一职地争夺。这本来是东北战略的问题,统合关外军政经济用于国防,乃是收复东北失地的必要,可是朝廷中的人不会真正地为收复失地作想。在他们眼里,李焘提出了什么方略,向老佛爷承诺了收复失地,那就看笑话好了!李焘一去,还有个武毅新军可以弄来玩玩权术,还有个盛京将军的位置可以争夺呢……
“张大人,李焘的心着实地冷了,却又热了!来到京城方知,大清国要中兴,不是一个盛京地方办理洋务练新军能成的!革新政治,让全国上下同心戮力,只为强国一事谋划出力,拥有偌大国土,四万万五千万人的大清国,何愁不强!?新政啊新政,李焘忍受着别人的毁谤谗言,背着军阀和勾连洋人的骂名,担着争权夺利的干系,李焘也要促成新政的顺利达成。一个政治刷新的大清国才能止步于朝堂和地方之内部权力争夺,才能一致对外,才能纠集国力以求强盛!张大人,您以为然否?!”
张德彝是认同李焘这番话的,作为一个数次出洋的、有见识的汉军旗人出身的外交官,他既能看到洋人的强大,也能体会到自家的落后,更是深刻地感受到弱国外交的无奈。朝廷真要实施新政,真要努力强国,他巴不得呢!
“大帅秉承爵相衣钵,练军办洋务都有一手,外交方面也颇能转,还望大帅就下官出使之事指点一二。”张德彝虽然方才在时李焘与德国公使的会谈时,因协助黄毓英而未知晓详情,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李确实在军政外交上有一手,官场争斗上也颇有些二愣子手段,对大清中兴之新政见解也符合自己的认识和判断。此时,张德彝改了称呼,不再自称张某而称下官,乃是在心底里接受了李焘。
本来嘛,一个三品的外交官与一品的地方大员之间,本来就有很大的级别差异。
李焘坦然受之,沉吟片刻后道:“李焘以为,当今国际政治乃是以英国为中心,大清与英国之间,应该有长期的外交战略作为支撑。最起码的,是出使英国的大臣应该专力于英国执行战略,不应该为意大利等国之事分心。是以,派驻西方大国之使节,还是专一为好。”
“大帅,此乃权宜,外务部没有经费支持专一出使大臣呐!”张德彝说完,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有钱挥霍、赔款,却无钱办理外交!?这个***朝廷呐,老子终有一日对你是无须再忍!
李焘抬头看着屋顶的梁柱条,“唉”地叹息了一声后沉默了一小会,突然大声道:“这就是革新政治之必要所在!”
屋顶的阳尘被这一声大喝震落,纷纷扬扬地飘拂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