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她说:“你骗不了我,你已经生气了。”

白露的手摩挲着我的脸,我的脸是热的烫的,我吻着她的手,她的指甲长而窄,我喜欢这样一双手,我也肯定喜欢拥有这样美妙双手的女人。

我说:“他……爱你吗?”

白露的手在我脸上停一下,抽回,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我。

她说:“给我一支烟好吗?”

我就递过去,给她点上。

她会抽烟,自我认识她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她会抽烟,因为她有一双长而细且性感的手。

我给她一支摩尔,这种烟很好看,烟嘴处是一颗红心。

白露咬着那颗红心,我的心都要碎了。

白露用她长而细的手指夹烟,吸一口,烟头就亮一下,如她的嘴唇。白露很优雅地吐几个烟圈,像海里美人鱼咀嚼的水泡。

我说:“看你吸烟,是一种享受,我喜欢看漂亮女人吸烟。”

白露笑了笑,弹一弹手中的烟灰,烟灰就像雪片一样簌簌而下。

她说:“我的男朋友很爱我,他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那,”我说,“宰人呢?为了你去宰人?”

“嗯,”白露思考着,说,“你呢?”

我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烟。

我说:“我能。”

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广告。

烟从鼻孔兵分两路而下,我看着飘散在空中的烟雾若有所思。烟在空中流浪,没有思想,没有主张,张扬的张扬,收敛的收敛,它们和空气结合,和空气恋爱,最终死在空气之中,尸骨无存,无踪无迹。

我突然生起气来,觉得受到了侮辱。

我说:“你有男朋友,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的声音很大。

我说过,我有唱摇滚的嗓子。

我说话的时候几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它在怕我吗?

这个只知道流眼泪的懦夫。

沉默,短暂的沉默。

白露的脸上流过两条清澈的小河。

桌面上落满了珍珠。

珍珠?

该死的,我想,那只不过是河蚌的结石!

我还是妥协了,我不妥协简直就不是男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男人都是要向女人妥协的。

任何一个坐在白露面前的男人都会妥协。

我给她擦眼泪,她乖乖地让我去擦。

我亲吻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咸咸的,味感苦涩。

她把我的手交叉放在她的胸前,让我感受她的心跳。

她心跳的那块地方是我的精神家园。

我变得平静、温柔、随和。

我说:“我错了,你咬死我吧。”

白露那一晚向我展示了她的全部。

她先是向我展示她的灵魂,然后拿她的**向我攻击。

我们是海中一叶扁舟,我们漂泊,我们航行,我们抵御风浪,我们一起迎着风浪冲向快感的顶点。我们的脑子里划过七彩,以及七彩之外的颜色,这颜色把我们包围、纠缠,我就在这纠缠中挣扎,在挣扎中呐喊。我张开嘴呼吸,因为我的心已经被爱完完全全地占领了,这种爱从心室出发,沿着血管蔓延我的全身,我的手,我的脚,我的头,我的脑,我的皮肤,我的肌肉,我的骨头,我的经脉,我的细胞,我的血小板……我哭,我笑,我疯狂,我爆炸,我是一个装满炸药的炸药包,白露就是导火线,爱是火星,我看着导火线急速燃烧,终结,轰!我们被炸成碎片,这就是爱。

后来,我们平静地睡去。白露沉静地像个孩子,她枕着我的胳膊,呼吸平稳。她的身体有些凉,我搂紧她,亲吻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搭在她洁白而光滑的肩头。我拢了她的头发,看着怀里的这个美丽女人,感到一种梦幻。月光透过窗户,披在我们身上。

我摸索到烟,点上。这口烟我闷在嘴里很久,我在思考,这个女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和她现在因某种关系而联结在一起,我们彼此交出了对方。我在想,这是不是一场游戏?一个失宠女人寂寞之后的游戏?而我恰恰无意中就闯了进来,我不懂游戏规则,像个小丑。

我盯着手中这截烟,除了女人,我只有烟。

白露曾经醒过一次,她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在抽烟,就往我的怀里躲,怕冷似的。她问:“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努力把身子向上靠,搂着我的脖子。

“说说看,”她说,“在你眼中,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我说:“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总有许多男人去爱,美丽的女人也值得男人去爱;但你又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会哭,哭的时候会掉眼泪,你的哭会使你看上去更有女人味,这表明你心地善良、多愁善感;你是一个神秘的女人,你来去匆匆,用你的美丽去征服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对你却不甚了解,这时你的身上就有一道神秘的光环,在这道光环下,你是女神,一个爱的女神,一个诱惑女神。”

白露对我的评价十分满意,就用牙齿轻咬我的耳垂,温柔地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我们那晚又谈起《霸王别姬》,她对这部老片子有着浓厚的兴趣。她随后讲的话也十分奇怪,跳跃性很大。她说:“王梓,你说,我们死后,地球会是什么样子?”

我说:“地球会少两个累赘。”

“如果我死了,”她说,“王梓,你会想我吗?”

“不会,”我说,“长那么丑,谁会想你啊。”

她就掐我的脖子,说:“我丑?你比我丑多了。”

我说:“别神经质了,女人是不是都大脑缺氧啊?”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躺在旁边胡思乱想。

女人什么时候不胡思乱想了,地球也就终结了。

她说:“王梓,有时我真羡慕虞姬,真的,可以为心爱的人去死。”

虞姬是《霸王别姬》里很悲情的一个女人。

我说:“她不应该去死,她应该生个儿子,霸王的儿子。”

她说:“王梓,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虞姬的,我会为你去死。”

白露这句话让我心惊肉跳,她说得很平静,没有说笑的味道,我知道她是在说真话,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了那么一下,我被她感动了。

我紧紧地搂着她,吻她,像啄木鸟一样。

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白露那天所说的话。

尽管她不是虞姬。尽管我不是霸王。

那一天,我倒是有些霸气,站在瑟瑟秋风中,藐视我的敌人。

第二天,当我和白露赤身**躺在被窝里熟睡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声。

老爸!我从床上蹦起,贴近窗户,见鬼,还有老妈。

我把沉睡中的白露拍醒,说:“你得赶快走,我爸妈回来了。”

白露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慌张,她居然还想刷完牙后再走。

我在衣柜里随便抓了件风衣,裹住白露的身体,然后把她往外推,打开门的时候,我听到楼梯里的脚步声了。

白露回头看看我,深情地说:“亲爱的,我要走了,昨晚我很开心。”

我向她做个揖,求道:“快走吧,姑奶奶,别让我爸碰上。”

白露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不紧不慢地亲了我一口,然后裹着风衣十分优雅地向楼下走去。

她那样高贵,仿佛要去赴宴。

白露和我父母擦肩而过,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这个狡猾的女特务。

我只听到老妈对老爸说:“刚才那个女孩怎么好像是从咱们家出来的?还披个床单?”老爸说:“不是床单,是风衣。”老妈努力想了一阵,拿不定主意地说:“那衣服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可不是嘛,那就是老妈的风衣。

我用睡眼惺忪的样子打消了他们的疑惑,然后十分违心地说:“你们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老爸赶紧摸摸我的额头说:“不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哪,你小子还有想我们的时候?”

我把屋里的乱七八糟全部扣在马超余亮的头上,说和这两个小子昨晚喝了酒抽了烟。

说完这些自然要挨骂,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剔骨钢刀,说我从小就不学好,三岁就抢小丫头的东西吃。

爸骂我,妈就开始扁爸,说:“还有脸说你儿子?他抽烟喝酒还不是跟你学的?”

爸就不再说话了。

我在家又待了两天,三天的“闭门思过期”就到了。

兴高采烈地在学校里和马超余亮汇合,我们仨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三天前的那场战斗让我们在这所中专臭名远扬,很多人躲着我们走路,敬而远之。

当然,我很想白露,天天想着她念着她。

我想起白露那天临走时的样子,光着身子裹一风衣,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就越希望下一次和她见面。

这种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有时甚至想,干脆不去上学,和白露结婚算了。

结婚?反正我是疯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马超余亮,他们吓得翻一跟头。

马超说:“王梓,你算是完蛋了。”

余亮说:“一个可耻的人,一个可怜的人。”

我始终记得白露的手机号,却没有勇气去拨。我不知道拨通这个电话后会发生什么,我就像一条狗,我宁愿当一条白露的狗,只要她一声亲切的召唤,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趴到她的脚下,嗅她的气味,舔她细而长且白的手,在她身旁依偎,她摩挲着我的毛发,她的脸温柔地贴着我的耳朵,她说:“狗狗我爱你。”我叫:“汪!汪汪!”

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贱,贱到宁愿去当一条狗。

还是拨通了电话,我想对她说“汪汪”,我就是要当她的一条狗。

电话通了。我对着话筒说:“汪!汪汪!”

电话那头先沉默一会儿,然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乖乖!还是条狗打的?!”

我晕了,原本想跟白露开个玩笑,现在却自取其辱。

我恢复了常态,说:“请问,这是白露的电话吗?”他说:“呦,这才是人声儿嘛。”

我耐着性子听那小子废话完,说:“白露在吗?”他说:“白露?她活得好好的,就是有点不太老实,我一直在教育她,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我火了,说:“教育?你丫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电话那头的男人咯咯笑了几声,说:“王梓,你小子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太狂,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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